顾清欢的镜像们突然转身,十二道羽翼在身后展开——有的是雪色羽毛,有的是金属鳞甲,有的流转着灵气。
它们交叉成六芒星阵,将苏牧整个人托离地面,抛向镜阵边缘。
几乎在同时,李维斯的结晶手臂刺穿了最近的镜像——那是握着唐刀的顾清欢,她的身体像玻璃般碎裂,却在碎裂前对苏牧笑了笑,唇形分明是\"快走\"。
轮回眼突然清明。
苏牧看见周明最后的记忆:那个末法修士在自毁前,将观测悖论刻进青铜镜的铭文里——\"当观测者试图观测系统,系统便会观测观测者;唯有让观测者成为被观测的媒介,循环才会崩解\"。
而此刻,所有镜面都在倒映他的眼睛,那些光链正顺着镜阵的纹路,缓缓缠上他的手腕。
\"逆!转!\"
顾清欢的本体突然从镜阵中央冲出。
苏牧这才发现,那个半透明的身影不知何时变得真实,她背后的羽翼是纯粹的金色,每一根羽毛都流淌着法则之链的光。
她的指尖掐住最近的光链,转身时发梢扫过苏牧的脸,\"快用剑灵刺穿我的心脏!
真正的观测者必须——\"
\"不!\"苏牧的剑在腰间嗡鸣。
他抓住剑柄的手在发抖,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剑客的剑曾为顾清欢挡过刀,舰长的激光枪曾为她炸开陨石,修士的雷法曾为她劈开劫云。
此刻这柄剑却要刺穿她的心脏?
\"看镜子!\"顾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坚定如铁。
苏牧抬头,看见所有镜面都映出同一个画面:无数个平行宇宙的顾清欢正在重复同一个动作——举起武器,露出笑容,然后碎裂。
她们的嘴型都是同一句话:\"选观测,别选我。\"
\"叮——\"
剑离鞘的声音清脆如钟。
苏牧握着剑的手不再颤抖,他望着顾清欢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握这把剑时说的话:\"剑的意义,是替持剑人选择最痛却最对的路。\"
剑尖抵住顾清欢心脏的瞬间,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
苏牧的轮回眼完全透明,他看见所有平行宇宙正在坍缩——古代的剑冢在崩裂,星际的战舰在汽化,末法的山峰在塌陷。
而在这一片混沌中,无数个自己正同时举起剑,无数个顾清欢正同时露出笑容。
剑刺入的刹那,法则之链发出刺耳的尖啸。
苏牧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裂开,像蛋壳破碎时漏进的第一缕光。
他望着顾清欢逐渐透明的身体,听见她在他耳边说:\"看穹顶......\"
话音未落,所有青铜镜突然泛起剧烈的涟漪。
苏牧抬头,看见穹顶的镜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颤,那些原本静止的纹路开始流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而在涟漪最中心,一道刺目的白光正在凝聚,发出蜂鸣般的高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