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期当即小跑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小心翼翼地窥视。
余千岁坐在靠椅上,手肘拄着桌面,手背撑着脑袋,“你看什么呢?”。吴期这才收回目光,把门关严实后,搬出一张小凳子,“我就看看,死的人有没有我们认识的。”
余千岁挑眉问他:“有吗?”
吴期摇摇头:“我个子太小,踮着脚尖看都够呛,那几具尸体被看热闹的围得死死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他懊恼地锤着自己的大腿,“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啊,这副身体也太麻烦了。”吴期说话激动起来,止不住的音量有些拔高,忽地被陈槐冷声制止住,“别出动静。”吴期当即闭嘴,眼神左右飘忽,陈槐不让他开口,他就干脆闭嘴,一句话也不说。
“什么情况!,怎么又有人在我恒通客栈死了。”
月如纱的嗓音尖锐讥讽,丝毫没有对这件事的惊慌,话里话外都在埋怨死者不应该死在她这里。
“大黄二黄,问清这三具尸体有没有人认领,没有的话直接处理掉。一大早这么不安生,晦气!”
月如纱转身向一楼走去,然而这一次客栈的住户说什么都不同意。昨天的事情还没解决清楚,这下又死了三个人。而且现在客栈只能进不能出,谁知道还要被困在这里多少天,万一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呢。
“掌柜的,你不能走!你得给我们大家伙一个交代。”
“就是!这短短两天,死了四个人。这样下去,没过几天,整个客栈都要被杀光了。”
人群中的不安正在无限弥漫,这种黑色的恐惧攀上每个人的心头,无不叫人胆怯。
“掌柜的,我敬你是女人才不动手的,这要是在我们村,你这样做黑心买卖的,早就被人打死了。”
膀大腰圆的屠夫瞪着一双牛眼,挥舞着肥腻粗厚的手指对着月如纱指指点点,语气中皆是指责。
谁料下一秒,他伸出的指头被一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直接撅折,疼得他倒吸凉气,另一只手急忙拍打行凶之人的肩膀,“放手,快放手,疼死老子了。”
男人没有正眼看屠夫,反而不屑地哼声。
“你你你,你这叫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屠夫握着断了的手指节节后退,脚上的小碎步速度极快,言语却依旧不依不饶。
“她一个女人开黑店,现如今不让我们出去,死人了也不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看你就是她养的那个凶手!你们这间黑店,为的就是杀人越货。”
月如纱摇着团扇,忽地她伸直胳膊,团扇的前端瞬间飞出两根银针,齐刷刷冲着屠夫的脑袋两侧飞过去,牢牢钉在后面的门上。
她斜睨冷笑道:“看见了吗?我若真是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何必偷摸杀人,杀完人尸体不处理,难道是给我留麻烦吗?更何况……”月如纱步步靠近屠夫,她双指拈着扇柄,不容屠夫拒绝便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
“我要你死,你必不能活。”
银针的威慑令屠夫抖成筛子,他宽胖的脸上布满汗珠,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此刻无力注意疼痛的手指,全部的精神紧绷,让他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掌……掌柜的,有话好好说。”
月如纱潇洒转身,桃红色的眼尾上挑,眼神轻蔑地快速从所有人脸上扫视而过。
“我给各位半柱香的时间,死者的亲友可向我讨要赔偿,商谈尸体的埋葬事宜。如若无人认领,半柱香后,我自会安排专人处理。”
清冷的寒月香随着她走动,钻入在场每个人的鼻孔,混着难闻的血腥气,一时间众人眉头紧皱,手捂口鼻。
月如纱行经方才出手相帮的男人时,似是对他的动作颇为满意,“多谢。”男人没有说话,纹丝未动的脸庞,却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还有一件事。行凶之人亦可在半柱香内前来找我,我劝你还是主动自首
为妙,若是被我查出来,可不是以命抵命那么简单了。”
月如纱吩咐大黄二黄留守二楼楼梯口,交代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随后她便回到一楼,准备开门营业。
“散了吧散了吧。”
看热闹的人各自回屋,只有几个胆子大的,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离尸体更近。
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蹲在尸体旁,聚精会神地用自带的工具划开死者的衣服,锃亮的刀片抵着肌肤,刀片缓慢深入,男人一寸一厘地做起验尸工作。
“秦万成,我说你怎么还喜欢做这种事?”
他的同伴推了推秦万成的肩膀,“走了,回屋歇着,你忘了我们身上还有任务啊。”
秦万成低头查看尸体的状况,左手前后挥动,低声道:“你回去吧,我忙完就来。你跟韩梁说一声,让他离第九的人远点,老实待着,我们这次任务行动,老大可有交代,让你俩一切听我指挥。”
“知道了。”董滨撇撇嘴,心里免不了吐槽秦万成的装腔作势,他们三个在光耀都是平级,不就是这次出任务,老大临时说了句让秦万成指挥行动吗,瞎装什么啊。老大要是真有那心思对秦万成委以重任,至于在他们临走之前才说这么一句吗?不还是一时兴起,给秦万成一颗蜜枣吃。没想到这姓秦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是个美差啊。
秦万成有个毛病,特别喜欢和尸体打交道,用解剖刀查验每一具尸体的死因,是他人生的乐趣之一。秦万成随身携带解剖刀具,遇到意外出现的尸体,只要不是经他们手死亡的,面对那些死因不明的尸体,他都愿意现场开验,给尸体开肠破肚。然而以往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绝佳机会,不仅环境合适,而且无人打扰,正好给他提供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