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听从余千岁的要求,仔细回忆起周遭经历的事情,他微微晃动脑袋,试图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全部抛出,只留下几分模糊的记忆。
寻着脑海里的事情脉络,他一点一滴地回忆起进入这里的一切事情,遇到李满仓,知道了户使的真实身份,亲眼所见五冢蛇蛸这种仅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精怪,还有那拖着石块笨重前行的怪物,再到往生河突变,刮起水龙卷,李满仓坐船逃离……
随着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过往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接连上映,仿佛电影画面,伴随着音乐与对话台词的出现,逐渐令他感到身心清明。先前受到往生河水侵袭造成的识海混乱,现下也变得井条有序。
毛玻璃一样的记忆碎片,逐一归位,拼凑成完整的回忆。
陈槐不禁欣喜起来,往日平淡无澜的话语这下也染上激动的色彩,“我想起来了!”
“摆渡船!”
“我需要摆渡船。千岁,麻烦你在上面接应,若是看到李满仓,即刻将他拦下。”
余千岁隔着距离,心中随着陈槐的言语变化倏地沉下心。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镇定地应下:“你放心,我会让擎风时刻注意李满仓和后厨的动静。至于摆渡船和其他的离开方法,若是我见到他,定然会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来。”
“多谢。”
陈槐暗暗攥紧掌心之物,胸膛起伏的心脏正在砰砰狂跳,他端详眼前的滔天巨浪,往生河中间的水柱暂且回归平静,但是远处又掀起浪潮,不知道这股水浪会何时传到这里。
现下他不能只靠外界想办法,李满仓既然能一个人从这里离开,他定然也可以。
陈槐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地形,他朝着变成碎石的坟山走近,用剑挑起较小的石块,杂乱的地面不一会儿被他清理出一条极窄的通道,宽度正好能容下他一人行走。
越靠近坟山,所遭受水龙卷的冲击力越小,尤其是深处的山脚,被炸成较大的石块,滚成山包的形状,挡住去处。
蛇蛸的下半身亦藏在坟山下方,漆黑的血液混着河水冲刷,在石壁和地面留下道道血迹。
如果把石头搬开,会不会在下面找到通道?陈槐一时间犯了犹豫,搬石头不是个小工程,而且他现在没有工具,只能借助一身力气,若是将这些石块全部搬移,万一没有通道,那岂不是白费工夫。
陈槐在脑海中瞬间构架出雪花网,从中间点出发,根据几个不同的可行方案向四周延展。每一个可行性和阻挠点全部在雪花网上一一呈现,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方案不断被分析、权衡,陈槐的眼神坚毅地从石堆转向身后浩荡的往生河。
活人不渡往生河,必须借助摆渡船才可以。但是从这点来看,摆渡船无非就是把人体与河水隔开的媒介,只要找到合适的载物工具,就能顺着水柱向上离开。
先前被陈槐收进怀中的探测仪此时频繁震动,他拿出来放在手心,随着光源闪烁,那边很快传来余千岁的声音。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已经让擎风去后院守着,吴期也在楼梯口观察夹层的动向,目前没有发现李满仓的身影。”
陈槐低头思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余千岁。
“我认为这样的方法可行,李满仓离开的时候乘坐木船,我只要找个同样不被河水侵蚀的东西就可以顺着水柱被送回上面。”
他将自己来时的经历告诉了余千岁,当时陈槐被黄家兄弟蒙住双眼带去密室,虽然他看不见路,但是对一路的感知,却早已在他脑海绘制成地图。
“千岁,你帮我个忙。”
“顺着地图找到那个房间,若是看到那把椅子,不要坐上去,看看能不能把物品放在椅子上,让它有所感应,就像传送我一样,把物品传送过来。如果不行,我再想办法。”
余千岁应了一声好,转念又问起他想的其他办法。
陈槐眸光闪烁,言语里充满狠辣,“我想把石块挪开,藏在坟山下面的蛇蛸肯定没有受损,这样的话,扒蛇皮,做隔水装置。”
说完他语气轻松地忽而浅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先去查看情况,也麻烦你辛苦走一遭了。”
余千岁嫌他客气,“哪里的话,你这怎么离开一趟,变得和我这么疏离?”
“没有没有。”陈槐急忙否认。
将探测仪收好,他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石堆,他刚从那边儿走过来,现在还得走回去。万不得已真的要扒蛇皮做避水衣,那他也只能忍着难闻的腥气做下去。
好在他有剑,剥蛇皮还能省劲。
沉重的链条拖在地上前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陈槐抬眼望去,那个怪物又一次不知疲倦地来复往返。它拉动的巨石,先前也被水龙卷卷入空气漩涡中,然而水势退去,石头反而毫发无损,依旧完整如初。
陈槐心下立马有了离开的办法,他步履匆匆走向石头跟前,近距离观察石头,它的直径在三尺左右,链条的宽度约为A4纸大小。这里离往生河的滚浪不远,如果冒着失去记忆的风险,将自己绑在石头上,再用链条层层加固,待浪潮来临,顺着水势推到水柱那边,就有可能借力向上,逃出这里。
计划有了,东西有了,时机还差一点。
陈槐握着承影剑直面走向那个怪物,然而眼前的东西好似看不见他,只是一味的沉默着拉着锁链。
等一等,再等等,等到它把石块拉到离往生河畔更近的地方,那时将它杀了,他也能省点力气。
等待的过程中,余千岁传来消息。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那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和陈槐所见的并无二异。坏消息是他在椅子上放了许多东西,椅子周围的区域也照旧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下陷或者旋转的变化。
余千岁不甘心,情急之下只身坐在椅子上,然而和之前一样,亦是没有变动。这间屋子的一切设施和机关,似乎专门针对陈槐打造的。
其他人来了,也无济于事。
余千岁心灰意冷正要离开房间时,千里传音镯忽地传来吴期的消息。
“余哥,你快来!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