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期大跨步来到男孩跟前,“嘿,小朋友,哥哥问你,你为什么叫山童啊?”
山童嘴唇紧闭,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瞥了一眼吴期后,他闭上了眼睛。这时山童的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吴期又凑近了几步,贴着耳朵。山童发出的声音仿若远方歌唱的童谣,曲子悦耳,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在做什么?”
小二放下托盘,急匆匆赶过来,“谁让你和他搭话的?”
“不是让你们在渡恶寺待着吗,你们为什么出来?”
陈槐定定地看向他,“我们是来找你的,看来你是知情者?”
“还是你的身份……和我们一样?”
小二口吐寒冰,“你们真是多此一举,既然把杯子送到了渡恶寺,摆明是让你们在那里待到结束,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和山童说话?”
“永夜镇的规矩,祈雨听风的祭坛,需用活人献祭,山童就是西文大人选中的祭品。祭品被封住五识,换上新衣,这就表明他已经成为祭品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二低气压道,“除非有人想不开,要和祭品沟通,这就代表自愿成为祭品的陪伴物,必须和山童一起,在祭坛上献祭。”
吴期的脸色吓得惨白,他发现了,这第四层关卡,完全是拿他当立本人整,合着要命的事儿全被他摊上了。
“完了,太晚了。”
“山童是不是嘴唇动了?”
吴期木讷地点头。
小二面色紧张,“他在唱往生咒,要把你带走。”
天空忽地变色,遥不可及的太阳瞬间变成巨大的磨盘,低空近距离地盘旋在永夜镇上方,顷刻间把永夜镇晒得人心惶惶。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快去请西文大人,举行祭祀大典。”
一声令下,主干道的最中间,被训练有素的工人立即搭建了一个十尺见方的祭台,所有店铺通通关门,无论男女老少,均携家带口跑到街上,目光虔诚地盯着祭台。
“西文大人到!”
又是那顶轿子,西文从轿子里缓步走上祭台,环视一周,双指并拢,指向山童。山童仿佛听到召唤,一步一步踏上长梯,走到最中间的位置。此刻他紧闭的双眸忽地睁开,红色嗜血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明亮。
山童嘴巴嗫嚅,机械式地将脑袋旋转成一百八十度,他盯着吴期,双手掐做莲花状,指尖相碰,刹那间吴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腰间缠绕,,力道诡异从腰腹向上下蔓延,直至把吴期裹成蚕蛹,凌空甩到祭台中间。
当是时,陈槐飞奔冲向祭台,他足尖点地,承影剑在阳光下闪出冷冽的寒光,剑身嗡鸣,剑气汇聚,一道劈空剑术,将祭坛周围的蜡烛悉数削灭。
吴期决不能成为祭品,绝对不能!
吴期被无形的力道拉高吊起,他双腿挣扎,手臂被拧到身后,无法动弹,拼尽全力发出的动静,却被山童轻飘飘一句“起”,害得他离地海拔更高。
西文袖中射出三枚袖珍箭,箭头分别钉向三面祭台,留白的那一面,西文站在中间面对永夜镇居民,“诸位,为了确保今年庄稼丰收,我于今日开坛做法,为我永夜镇祈祷细雨降落,祈祷春风和煦,祈千家万户安宁,祈世世代代永康!”
西文负手而立,他俯瞰台下跪着的百姓,面具后面是悲悯且嘲弄的笑。
“为了大家的生活,今日擅闯祭坛者,你们说该当何罪!”
“杀死他!”
“让他死,必须死!”
……
群众的声音义愤填膺。
话音落地,祭坛四周腾起烟雾,细嗅之下能够辨得松烟之气,源自半山腰的渡恶寺。
西文抬头扬落一把黑色的粉末,粉末化形,在空中居然浮现出半真半假的人形,人形盘腿坐在莲花座上,“跪!”
西文指挥道,又是一声,“再跪!”
“我的护法真神,能够保佑永夜镇平安万年,风调雨顺。”
粉末消失的刹那,大雨倾盆落下。
承影剑迅速刺向西文的面具,朝着他身后的吴期而去。
“陈槐,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执意阻拦,这便是你的下场。你的同伴因你而死,皆因你的自大、狂妄。”
“谁都救不了他了,你也休想。”
“哈哈哈哈哈哈……!”
西文挑衅的笑声混着雨滴,落入陈槐的耳中,陈槐心中气结,手中的承影剑掉头朝着西文袭来,剑光闪过的刹那,西文脸上的面具劈成两半,他掩藏在后面的真实面容,被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者认了出来。
“薛……薛大人!”
“是薛大人!”
“薛大人回来了!大人您没死,太好了!”
不明真相的百姓正在欢呼薛立的出现,西文却厌恶地轻挥衣袍,“找死。”
粉末从他的袍子四散,钻进老人们的鼻腔,顷刻间倒地不起。
“我不是薛立!我不是!”
“薛立已死,我是西文,你们应当称我西文大人。”西文不愿回忆从前,他俯瞰众生愚蠢的脸,恶狠狠地说道,“当年因为薛立的一意孤行,导致永夜镇陷入无边黑暗。”
“你们这些蠢货,居然还敢记挂他的好!”
“如果不是我,不是英明神武的西文大人出现,拯救了你们,你们早就被薛立卖了。”
“永夜镇的所有百姓听着!世间再无薛立,只有西文大人,只有我!”
“你们必须尊敬我,爱戴我!否则,我能够赋予你们二次生命,也能把你们的命通通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