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打开《道州通录》，方恒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能够从上古年间，一直存续到如今的门派，每一个，都经历过最凶险的纷争。

落尘仙宗，为了回归仙界，不知使用了多少手段，灭杀了多少门派，整合了多少资源。

而这背后，是死党笔下的寥寥数语，也是这修真界，数之不尽的累累尸骨。

就像是渡劫期，大乘期的修士，无论他们表面多么的道貌岸然，在他们修真的过程中，都必然伴随着无尽的杀戮。

修为越高，时间越长，自身背负的杀孽也就越多。

现在，方恒有些明白了，为何看起来几乎可以比肩仙人的修士，会在最终的雷劫中身死道消。

杀孽，永远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心魔。

“好友让我看到这些，是想让我如何做？”

“说真的，想要塑造主角的性格，偏偏，你是一个拥有自主独立人格的家伙，想让你按照我的安排，完成这场修真，怕是难以做到。”

“所以呢？”

“在你认清修真界的残酷之后，性情必然有所改变。”

“你期待的改变，是什么？”

“如果你依然妇人之仁，杀伐迟疑，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方恒内心警惕，却是装作平淡道：“好友创建的小说，终究是虚构的，有什么代价，是我不能承受的吗？”

死党回道：“诚如好友所说，这些只是我的虚构，但却是你真实经历。与你亲近之人，你都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一天……”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写，否则，身为主角的我，一定会彻底颠覆你的创作。”

“好友不要冲动嘛，我只是告诉你，我的设定与安排，至于你能否改变什么，全看你愿不愿意跟随我的安排走。”

“如果我，偏不呢？”

“好友，我能给你一切，当然也可以收回。”

方恒冷笑道：“这并不能威胁到我，我依然会按照自己的性格去行事。”

死党不再试图劝说方恒，“那好友，可以在残酷的修真界，亲身体会，仁慈的代价。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重新找上我。届时，你会明白我今日说的话。”

烛火摇曳，再也没有回信。

只有已经翻到尾页的《道州通录》，上面写着，“昆吾神宗，灭于落尘仙宗和御灵剑宗之手，弟子断绝，传承断绝，满门，无一人存活。”

合上《道州通录》，方恒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只是想在一个凡俗门派，安静修行，直到可以飞升仙界，找到跳出小说世界的方式。

但似乎，死党的安排，并不那么简单。

他所处的落尘仙宗，明面上，是道州数一数二的大势力，是拥有四大修行体系的超级宗门。

可是，无论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渡劫大能，还是下面的掌门，四大仙主，能够到这般修行境界，所背负的杀孽，又怎会少？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