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的另一侧,柳树下,虞泓瑞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燕惊澜。
这个女人很特别。
他想。
只可惜她身为女儿身,纵使精通土木之术,也不能为他所用,不然定叫她来自己麾下做工部侍郎。
虞泓璟见她看得出了神,不禁讶异:“你喜欢她?”
方才他便觉得奇怪,为何那样一幅画,六弟却要直呼技艺精湛,原来是看上了人家。
只可惜……
虞泓璟摇了摇头:“祖母有意叫景尧求娶燕大小姐,你现在才说,已经晚了。”
虞泓瑞不解地看向他。
虞泓璟却当他伤心过度,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由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喜欢这类型的女子,兄长给你留意着,下回定不叫你晚来。”
“……”
虞泓瑞话不多,也就在热衷的土木之术上愿意多说几句。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他的太子兄长,拿他当傻子逗呢?
“你滚。”虞泓瑞抿了抿唇。
虞泓璟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去找自己的太子妃了。
送走太子,虞泓瑞正想拿出燕惊澜画的建筑图细看,忽然听见一道怯怯的声音:“六皇子?”
长念河边风景如画。
但湖光春色更相宜,潭面无风镜未磨,河水的流动并未搅动湖水分毫。
霍景尧同她道谢。
燕惊澜摇摇头:“我不过是一妇人拙见,国公爷定早有所考虑了。”
霍景尧点头,索性和盘托出:“父亲希望借由我的婚事试探陛下的态度,若是无用,便考虑退出朝堂。”
燕惊澜:“只可惜,来不及。”
正常情况下定国公这样做并无问题。
只是一年后,太子出事薨逝,储君争夺十分混乱,定国公不敢贸然退位让贤,致使皇上忍无可忍,挥动屠刀。
偌大的定国公府,连一个婴儿都没能生还。
燕惊澜无法跟霍景尧说太多,她若是说她做梦梦到定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了,霍景尧不当她疯了,也要以为她诅咒他们家。
幸好霍景尧不知为何,对她十分信任,表示:“我会与父亲好好说的。”
霍景尧离开了。
燕惊澜松了一口气。
她不太会与人相处,尤其是与这么一个身份有些尴尬的男人。
没了霍景尧的相陪,燕惊澜正想着要不要去寻安阳郡主,忽然看见不远处湖边有两个眼熟的身影。
一个是穿着玄色锦袍,戴着面具的男人,是六皇子虞泓瑞。
另一个则是换了一身新衣裳的燕岁安。
远远看去,便可看见燕岁安试图与虞泓瑞搭话,但是虞泓瑞对她爱答不理,转森就走。
燕岁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摇摇欲坠便要跌倒。
然后“噗通”一声,栽落湖中。
燕惊澜惊呆了。
虞泓瑞也惊呆了,看着在湖水里扑腾的燕岁安,面具底下英俊的脸扭曲成愤怒的表情。
他被算计了。
为图清净,他特意选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他若不救人,人死了,百口莫辩。
他若出手救人,肌肤相亲男女授受,不给名分说不过去。
为难之际。
一缕淡淡的幽香飘进鼻尖。
紧接着一串触手生温的琉璃手串被塞入手中,燕惊澜将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保管,“六殿下替我拿着。”
而后便纵身跃入水中。
燕惊澜过来时燕岁安已经扑腾了许久,湖面风平浪静,底下却十分湍急,不多一会儿,她便耗尽力气,晕厥过去。
燕惊澜水性比她好,身体也比她好多了,游到她身边,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托出水面。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燕岁安弄上了岸。
虞泓瑞见她那身襦裙都湿透了,轻薄的布料紧贴着曼妙的身躯,连忙解下外袍,将她裹了起来。
面具底下眸色深沉。
他喉结微动:“你帮了本王一次。”
燕惊澜被冻得浑身发抖,却不忘回嘴:“两次。”
绘制暖阳行宫图时那次也要算上。
“你若是有需要,本王会答应你一个要求。”虞泓瑞瞥了眼昏迷不醒的燕岁安,想离这个是非地远一些,便说,“本王去寻医师过来。”
“麻烦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