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澜撞得鼻子生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连后退,道了声抱歉,便想走,却不想一只手直接伸了过来,将她提溜了回来。
她扭头看去。
来人戴着一顶斗笠,斗笠是一张绝美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体挺拔犹如一株青松,着一身灰布衣衫,虽简朴但是不狼狈。
这般完美的脸上,却有一丝不足。
——那修长的剑眉右边比左边秃了一点。
燕惊澜惊讶地瞪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六……”
虞泓瑞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燕惊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再大呼小叫,这才被放开。
虞泓瑞挑眉问她:“你方才跑什么?”
“有人追我我才跑的。”燕惊澜将吕轻雪突然找自己麻烦的事给说了出来,随后叹息,“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但她那个架势,我若是不逃,怕是死得很惨。”
“她那人就是这般不可理喻。”
提到吕轻雪,虞泓瑞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
这两人之间显然有什么过节。
“算了,此事因我而起,我帮你一回,算是还了上回你帮我的人情。”虞泓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谪仙般的容颜浮现出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
燕惊澜奇怪:“等等,你知道怎么回事?”
“姑且,算是。”
“到底怎么回事?”
虞泓瑞拒绝解释:“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燕惊澜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虞泓瑞并不打算给她机会了,他拿出往下压了压斗笠,遮挡住过分优秀的容颜,问燕惊澜:“你原打算去哪里的?”
“原想到昌平公主府拜访……”燕惊澜猛地想起来,“桂香,桂香还在那里!”
她跑的时候只想着吕轻雪不认识桂香,分开跑比较容易逃脱,这会儿自己安全了,桂香却走丢了。
“别急,你还记得她在哪里走丢的吗?”
“如意绣。”燕惊澜转念一想虞泓瑞身为皇子,常年不出宫,应该不知如意绣在哪里,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东一街三横巷。”
“嗯。”
虞泓瑞颇为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很聪明。
她的聪明并不只是浮于阴谋算计之上的聪明,而是与那些大学士钻研文章一般的聪明。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若她是个男子,定会是他此生最知己的好友。
正因为她不是男子,所以才会招来那么多的是非。
想到宫中渐起的流言,虞泓瑞只觉得人们是多么肤浅,平白给自己添了许多麻烦。
虞泓瑞领着燕惊澜直接去了如意绣。
吕轻雪还守在如意绣门口等着侍卫将燕惊澜给抓回来,计划着要如何折磨她才能泄自己心头之愤。
今日她进宫去给皇后请安,却不想在皇后宫里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六皇子虞泓瑞心悦忠勇侯之女!
起因是虞泓瑞在裙幄宴上点名燕惊澜作画,却在得到画之后将画作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只说画技在他之上,为燕惊澜造势。
宫中有位小公主着实好奇,于是便偷偷去翻了那幅画,却发现画布上只用炭笔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
偏生六皇子因此大发雷霆,指责小公主毁坏了他珍贵的画作。
将一幅并不出色的画作吹捧得如此高,只有一个可能。
于是宫中便悄悄流传开了六皇子心悦忠勇侯之女的流言。
吕轻雪从小便知自己会嫁给皇子,幼时她不喜生母身份低下的六皇子,时常欺负他,却不想六皇子越长大越好看,她便央求皇后姑姑给她做媒。
只待六皇子点头,便可开始议亲了。
谁能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这叫吕轻雪如何能忍?
六皇子性子冷淡,除了土木之术,鲜少有感兴趣的东西,如今却被一个女人迷了眼,定是那女人使了狐媚之术。
她要弄花这女人的脸!
正当吕轻雪等得不耐烦时,侍卫忽然来报,说是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带上来。”
于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被侍卫押了上来。
“回小姐,这女人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好像在等什么人,属下记起方才我们进绣坊时,她便站在忠勇侯小姐不远处。”
吕轻雪上前,纤纤玉指捏起桂香的下巴,挑眉问她:“你跟忠勇侯小姐是什么关系?”
“奴婢只是奉我们家娘子之命前来购买绣线,并不认识什么忠勇侯小姐。”桂香直视着她的眼睛,铁骨铮铮地否认。
吕轻雪毫不在意。
她松开手,掏出一方丝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指尖,随手将丝帕摔到桂香脸上,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把她指甲全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