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衔枝叫人奉茶,又拿来几样点心,婶侄俩边喝茶边说话。
“你引荐的那布商供的布,确实一等一的好,又结实耐磨,还透气,我们自个儿穿有些自降身份,可若是寻常人穿,比那棉布还要好用。”
燕惊澜喝了口茶:“我打算今年府中下人的夏秋衣裳都用这种布料做,三婶母觉得如何?”
“确实不错。”柳衔枝说,“可燕云布庄光卖这种低廉的布料,怕是走不太远,依我看,还是得进些绫罗绸缎,做一做京中富户的生意。薄利多销再怎么销售,都不如卖掉一次奢华的产品。”
“绫罗绸缎的货源难得,运送过程中容易损毁,风险极大。”
“风险再大,也得有。”柳衔枝据理力争。
燕惊澜问:“那三婶母觉得在布庄里再增设一个绣坊如何?寻常百姓购买低廉的涿州布,那些富户们便引到二楼,在二楼量身定制衣裳。我们可以将那些花样、布料做成册子,再做一些款式挂着,客人看中了哪个款式,便可以挑着布料花样给他定制独一无二的衣裳。”
柳衔枝眼睛亮了起来:“京中虽然有成衣售卖,但是款式单一,大多人都是买了布料回去叫自己的绣娘做。”
燕惊澜接话道:“但京中养得起绣娘的人家不多,绣娘手艺也参差不齐。”
“寻常绣坊也只售一些帕子,并不制衣。”
两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行性,于是便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许久,敲定了最终方案——燕云布庄一楼售卖布料,二楼定制成衣。
要达成这种模式,就必须有一批手艺精湛的绣娘。
燕惊澜笑了笑说:“可巧了,我手里便有两位手艺不错的绣娘,明儿我便叫他们上婶子这儿来,婶子寻一批机灵手巧的姑娘,让她们教一教,出师了便可以开始营业了。”
柳衔枝心里有了计较,应了下来。
第二天,燕惊澜便将陈妈妈和半夏送了过去,柳衔枝到人牙子处买了一批小姑娘,开始学绣活。
与此同时,燕惊澜叫来家族掌管祭田的管事,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丢到他们脸上:“从今日起,你们便与侯府没有任何干系了,你们掌管的祭田我会派人去接管,届时你们将账本和钥匙交出来便行。”
管事们捡起那些纸,一页页翻看。
上面详细地列了他们是如何压低祭田上报的价格,又如何抬高佃户租金,甚至将一半以上的良田荒废的。
“小姐,我们……”
“滚吧,趁我没有报官之前,赶紧滚。”燕惊澜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懒得,她跟柳衔枝借了几个管事的,又跟人牙子买了一批人,很快便可以接手祭田事宜了。
说来可笑,侯府距今为止也有八九年了,整个侯府能用的人却没几个,全是杨佩环的亲戚。
杨家就像是寄生在侯府身上的蛀虫,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吸干了侯府的养分。
要拔出来得伤筋动骨一番了。
但是总跟柳衔枝借人,又会无意识地助长柳家的权势,也许到时候杨家人刚驱逐完,又变成了柳家盘踞了。
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燕惊澜拿了令牌,叫桂香亲自跑一趟王府,约六皇子到醉仙楼小聚,为了避嫌,她还叫桂香也跑一趟昌平公主府,把安阳郡主也叫上。
桂香跑了一圈,大汗淋漓地回来了。
“可联系上六殿下了?”燕惊澜问。
桂香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放下茶杯说道:“殿下不在王府,但是王府管事看见令牌便放奴婢进去了,等了一个时辰,殿下便派人送了口信出宫,说是会赴约。”
燕惊澜点点头。
这说明六皇子对她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到了约定那日,燕惊澜安排好府中事务,又过去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自从中毒之后,总是昏睡着,因着掌家事情繁多,燕惊澜每天只能来看一眼。
今日老夫人亦没有醒。
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动身去醉仙楼了。
今日燕惊澜的目的是开口跟虞泓瑞借几个人,协助她管理侯府事宜,在与杨佩环抗衡的同时平衡一下柳衔枝的势力,以免再弄出第二个柳衔枝来。
明明她很早就出发了,但是她到醉仙楼时,另外几人先到了。
虞泓瑞依旧戴着面具,坐在窗边,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地喝着,神游天外。他对面是定国公世子霍景尧,时不时给虞泓瑞添茶。
安阳郡主邵华年则百无聊赖地捧着新出的话本子,趴在桌子上看着,见着燕惊澜来,立刻站起来:“燕姐姐!”
“见过六殿下,郡主、世子。”
“燕姐姐,今日醉仙楼编了一出好戏,快过来瞧瞧。”邵华年拉着燕惊澜的手,将她拉到窗台边,“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