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泓璟从皇上的养心殿出来,心情百感交集,既不想去御书房处理事物,也不想去景阳宫给皇后请安,于是抬脚回了东宫。
太子妃霍锦绣见了他,面露喜色,迎了上来,一面叫宫人将她新制的酸梅冰饮端上来,一面与太子一起坐下,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早?”
“父皇醒了?”霍锦绣眼睛一亮。
随即立刻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我就知道多行善事定能让上苍保佑父皇平安无事。”
虞泓璟抬眼看她:“你做了什么?”
他最近公事繁忙,不但整日泡在御书房里,还得去养心殿侍奉皇上,就连太子妃这儿都少来,更别说去了解她做什么了。
霍锦绣将义恩堂的事情说了一下。
“那忠勇侯之女可是个妙人,不仅让京中贵女心甘情愿慷慨解囊救济流民,还亲自去义恩堂坐镇,凡事亲力亲为,义恩堂被她管得很好,百姓之间已经开始称颂她为圣女了。”
霍锦绣提起燕惊澜来,如同看见自家小妹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笑。
可惜了,她拒绝了与她弟弟联姻的事,不然这个姑娘就是她弟媳了。
虞泓璟饮了一口茶,只说了句:“六弟也很喜欢她,本宫倒是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什么过人之处。”
“那是因为殿下没有跟她在一起交流过。”霍锦绣笑着说,“六弟可不好相处,能入他眼的人,上到安国公,便是下,也得是我弟弟那种人。”
说话间,宫人将酸梅冰饮给呈了上来。
“这酸梅冰饮是臣妾用酸梅、山楂、菊花萃了水,加入酥酪中,用去年新制的桂花蜜腌着,再用冰镇了,才能做成这么一碗。”霍锦绣舀了一勺,伺候着虞泓璟吃下。“生津开胃,还能安神助眠”
虞泓璟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入口即化,酸甜可口,确实不错。
但他的心思很快又转回到正事上来,避开了霍锦绣喂过来的第二口,问她:“母后知道你设的那义恩堂的事吗?”
霍锦绣将酸梅冰饮递给贴身宫婢,用丝帕擦了擦手,眼神暗淡下来:“母后知道的。”
在义恩堂成功运行起来后,她便兴冲冲地给皇后汇报过了,本以为能够得到皇后的嘉奖,毕竟她用自己的方法为太子殿下分忧解愁。
谁知皇后听了之后,便勃然大怒,斥责她为她人作嫁衣,功劳都被燕惊澜抢走了,命她立刻将义恩堂给关闭掉。
霍锦绣还记得她离开景阳宫时,才踏出大殿,便听见皇后娘娘语气森寒地与身边的宫婢说:“那丫头越得民心,弄死她的难度就越大,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她不是什么懵懂少女,对于朝堂之上的势力分布也略有耳闻。
镇南王吕雄的所有儿子都生不出来儿子,即便生出来儿子也会夭折,导致吕雄只能将重心放在孙女身上,靠联姻笼络群臣。
而世子吕赢骁的女儿身份贵重,必定是要当皇子妃。
有传闻说她看上了六皇子虞泓瑞,非要嫁给他,那么燕惊澜的出现就成了阻碍,皇后为了侄女弄死燕惊澜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虞泓璟见霍锦绣情绪不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必在意,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有本宫在呢。”
霍锦绣垂眸浅笑:“多谢殿下。”
她乃国公之女,亦是尊贵无比,又贵为太子妃,不是皇后想拿捏她就拿捏得住的。
所以义恩堂她不会关。
燕惊澜,她也要护。
……
半夏才从义恩堂回来,便看见燕惊澜与桂香往外走,奇怪道:“小姐,怎的又要出门?不是今早才去了义恩堂吗?”
燕惊澜见是她,便回到廊下,叫桂香收了伞,站在廊下避雨,与她说话:“才收到信,安阳郡主喊我出去见面。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几个住在义恩堂吗?”
天上飘着小雨,温度不算太高,有些凉。
半夏穿着单薄的纱裙,缩着手,挤出笑来:“言秋衣裳带少了,嚷嚷着说冷,又喊着要见烟煤,我便回来给她拿衣裳,并把烟煤给她带过去。”
言秋是忍冬出事后新入景鸿院的丫鬟,年纪更小,但是眼神好手又巧,才没学几天,就学得比半夏还好了。
烟煤是忍冬养的一只黑猫,肥嘟嘟的,忍冬不在了之后便由言秋接手,小丫头稀罕得什么一样,只要不做活儿,便成天抱着。
燕惊澜点点头:“那你小心一些,别被烟煤抓烂了手。”
半夏笑:“小姐放心好啦,烟煤虽然凶,但是在我面前还是挺乖的。”
燕惊澜没再说什么,桂香撑开伞,举在她头上,出了角门,护着她上了马车,正准备离开。
忽地又见一丫鬟从另一角门鬼鬼祟祟地出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有人后迅速地把油纸伞往下压挡住脸,转身又回去了。
“你看见了吗?”燕惊澜问桂香,“她手上好像拿着信。”
“是二小姐院中的春欢。”方才那一个照面,就被桂香瞧见了她的脸,只是她很疑惑,“她想送信为何要如此行事谨慎?小姐又不会抓了她瞧她的书信。”
“不知道,莫不是想通敌叛国吧。”燕惊澜随意调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