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澜圈出来的地方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她对着水经注,反复推演,确定在那个位置将河流改道,不但不会影响到周边灌溉,还可以冲刷河底的淤泥,确保不会淤积。
最重要的是,能形成水压落差,推动水车,从而给李想的水力纺纱机提供动力。
汪齐没有一口答应,只说:“我试试,陛下那边不一定能说动,但是太子殿下那边要好游说一些。”
汪齐领了图纸离开了。
“织布机完成得如何了?”一间暗室里,一个男人端坐在正上首的位置,看不清楚她的脸。
吕轻雪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已派人加急赶制了一百台,都测试过了,织布速度确实惊人。我已命人将附近几个州府的棉麻都买净,便是那泓澜布庄后头有六皇子撑腰,也禁不起这一次竞争。”
“很好,我倒是第一次尝试用这种手段竞争,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这还是燕家二小姐给我提供的思路,只要有一方的价格远低于另一家,再放出风声扰乱视听,愚昧的民众便会自发地转移到价格便宜的这一边来。以我们的财力,起码半年内,包括京城在内的这几个州府的布庄的布,我们都供得起。”
“只要我们的布够便宜,燕惊澜就不得不压价,只要她压价,她就完了。”
棉麻已经被她买空了,要进货只能花更多的钱去购买,成本上去了,价格如果再被压,那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男人很满意这个安排,拍了拍手:“那我们便拭目以待了。”
一日,半夏从外面匆匆赶回来。
燕惊澜一看便知道她是从泓澜布庄出来的,胸口还别着根绣花针,忙替她取下来,放在一旁。
问道:“这么急做甚?连身上扎了针都不知道。”
“不好了小姐。”半夏气都没有喘匀,便喘边说道,“李东家传了话回来,说是京城及周围的布庄都在大量售卖低价的凉州布,那价格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
那凉州布,李想卖给她都要两百文一匹,她卖二百五十文。但是那些布庄里,只要一百文就能买下一匹凉州布!
好在李想并没有心存侥幸,认为压价影响到的只有布庄,第一时间就来找了燕惊澜想办法,不然现下这种局势,燕惊澜也不可能顶着赔本的压力继续按两百文的价格购进他的布。
“我知道了,跟我想得一样。你回去叫大家稍安勿躁,库房里还有的布,便算作搭头,还是从前那般,买满二两银子便送一匹。凉州布不耐存,能卖了尽快卖掉。”
“是,小姐。”
半夏又匆匆离开了,连口茶都没得喝。
情况比燕惊澜想的还要糟糕一些,那些个布庄存心与她作对一般,她二两银子送一匹,他们便也都开始满一两银子送一匹,没过多久,原本热闹非凡的泓澜布庄,已经门可罗雀了。
一日,燕惊澜正在店里整理布料,忽然听见门外有马车停下的声音,她当即便叫小二的迎客。
“欢迎贵客临门。”
“滚开些!”一个娇蛮任性的声音响起,燕惊澜回头看去,看见吕轻雪颇为得意地走进来,看到空荡荡的店铺,外头连个苍蝇都没有,心中得意极了,“哟,真不巧,我在外头看这店铺空荡荡的,我寻思已经关门大吉了,便过来瞧瞧,想着要不要将这店铺盘下来……没想到,竟还没有关门啊?”
“你……”桂香想说些什么,被燕惊澜给拦住了。
燕惊澜微微笑了笑,说:“那要叫吕小姐失望了,我这小店还开得好好的呢。”
“好?”吕轻雪不屑,“这三天总共才来了两个客人,你竟也说得出口说好,依我看,你还是早点将店铺盘出去,免得日复一日,亏损得厉害!”
“不劳吕小姐费心了。吕小姐需要买些什么吗?”
“哼,有你哭的一天!”
吕轻雪转身要走,却看见外面有辆奢华的马车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脸色微微变了变,还得行礼:“国公夫人万福。”
来者,竟是定国公夫人。
霍锦绣和霍景尧的母亲。
定国公夫人是个和善的人,看见吕轻雪,有些惊讶,随后笑道:“你也是来这儿买衣裳的?”
吕轻雪不好否认,便点头称是。
心中奇怪,燕惊澜什么时候卖衣服了?
定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一边笑着跟她解释:“我府上的绣娘手脚不干净,一并全赶出去了,没成想这几天有个赏花宴,要做身衣裳,听闻这儿有好的绣娘,我便来了。”
进门看见燕惊澜,燕惊澜从善如流地行礼:“国公夫人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