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澜坐在轮椅上,从下往上看着这个男人,燕育林的眼睛像是故意略过了她的腿,只问了他关心的问题。
她忽然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叫虞泓瑞先走了,不然被他看见,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叔父觉得呢?”燕惊澜反问。
燕育林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将自己得出来的结论说给燕惊澜听:“如今才开工,材料的采买也才刚刚进行,前期主要是修整场地,不会那么快把所有东西都购置齐全。”
燕惊澜倒是惊讶了。
没想到燕育林这回倒是做了功课的,不再像之前那般一问三不知了。
看来给他点挫折,还能使他成长了。
燕惊澜点了点头:“没错,目前是这么个一回事。叔父若没有事的话,我得回去了。”她刻意指了指自己的腿,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工地危险,一不小心伤了腿。钱太医说得用三十年的虎骨养着。”
她垂下脑袋,懊恼地说:“殿下说了,养不好伤,以后就别去工地了。”
说罢,看了看燕育林的表情。见燕育林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她便叫上桂香:“桂香,我们回去吧。”
燕育林试图拦住她,燕惊澜直说:“叔父,我磊磊,有什么事情下回再说行吗?”
于是便在燕育林责备的目光中,桂香推着燕惊澜回了景鸿院。
燕育林不死心,回去之后想了又想,想了想再想,终于参悟了燕惊澜话里的意思,花重金给她买了一根上好的虎骨送了过来。
燕惊澜喝着药,慢悠悠地啜一口,又吃一个蜜饯,又啜一口,又吃一个蜜饯,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把药给喝完了。
她叫桂香收好东西,这才跟那婆子说:“去回了叔父,就说,六殿下对叔父的处事为人很不满意,我劝说了几次,皆被殿下给否了。”
“处事为人……处世为人……”
燕育林听了燕惊澜递来的话,气得将茶盏都给摔了。
“也对,澜姐儿也没有多大的本事,我怎么就信了她能够说动六殿下让我插一脚呢?”
又想起来那根重金买的虎骨,那可花了他不少银子,燕育林顿时心疼起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侯爷,这是怎么了?”
杨佩环才进来,便被地上摔碎的茶盏给吓了一跳,忙叫下人过来收拾了,上前去安抚燕育林。
却不想燕育林看见她,越发生气了,恨不得手边再有一个茶盏砸到她脸上身上去:“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将家宅管理得一塌糊涂,六殿下也不至于觉得我为人处世有问题,不让我参与瑶光寺建设一事!”
为了这事,他不但得罪了奉国公,就连镇南王世子吕赢骁也一并得罪了,而起因仅仅是因为杨佩环管教奴仆不严,冤了燕惊澜!
“这么大的事,又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左右的?”杨佩环觉得冤枉,掩面而泣。
燕育林不想理她,直叫她滚远些。
杨佩环原想着自己身体好多了,也不再看见那些脏东西,旁人也都知道她不再发疯病了,便想着找侯爷做主,将那管家权给拿回来。
可她还没有开口,便被扣了顶帽子,这会儿便再也没法说出口了。
她只得回去。
路上,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从角门进来,一头撞进她怀中,她伸手拧着丫鬟的耳朵将她揪了起来:“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长长的指甲揪着白嫩的耳朵,丫鬟疼得直垫脚,兜帽从头上落下来,杨佩环才看清这是女儿院中的丫鬟春欢。
虽然先前跟燕岁安闹了点不愉快,但毕竟母女连心,杨佩环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吃亏,转头便压着春欢去了安喜院。
“小姐。”春欢苦着个脸,叫了一声。
燕岁安看见杨佩环抓着春欢,像抓着个犯人一样,一下子站起来了,不解地看着杨佩环:“娘,你动我的丫鬟做什么?”
杨佩环掏出一封信砸到燕岁安面前:“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身上还搜出来这些东西,娘寻思着这种背主的东西可不能轻饶,于是便给你押过来了。”
燕岁安松了一口气,叫杨佩环放了她,说道:“那东西是我的,春欢在替我办事。”
杨佩环皱眉:“你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燕岁安捡起地上的信件,打开,快速地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递给杨佩环看,“这是我与六皇子殿的信。”
杨佩环接过信,迅速地看完,十分惊讶:“你你你你跟六皇子已经到了互诉衷肠的地步了?”
燕岁安有些羞赧地承认了:“没错,殿下心悦我。”
“那他还去跟皇上请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