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了。
埃普丽尔拿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的发簪细细端详。
沈亦告诉他,这是正妻之礼,定情信物。
和玉什么时候偷偷做的,又在分别的时候悄悄放到他口袋里,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发簪是木头雕的,像和玉常使的那把银色长枪,有雕刻出来的藤蔓螺旋缠绕在上面,发簪的最尾端,停了一只小蝴蝶。
他把发簪小心放在床头,又去拿小袋子,把种子好好保存了起来,冷藏箱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
最后,他看着小盒子发呆。
一切都炸光了,黑烟经久不散,就连捧出来的焦土都有股散不尽的硝烟味。
埃普丽尔把它藏在柜子的角落,关上灯之后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缩在被子里。
他睡觉早就不用开小灯了。
床边信号灯一闪一闪,那是阿尔家里机器虫的呼吸灯,他叫团团。
他知道为什么阿尔要团团陪着他,阿尔担心他,他也不想阿尔为他忧心,所以阿尔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作为机器,团团不是特别明白那些情啊爱啊的,但主虫的命令就是好好陪着雌父,时刻照看他,保护他。
因此埃普丽尔的任何动作都能引起团团的警觉。
当然,一些不损害生命的行动他不会去干涉,只会安静的站在一边。
通常情况下,埃普丽尔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没什么意义的。
就比如现在,他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躺了好久,连翻一下身都没有,团团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没想到,他突然掀开被子走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把柜子深处的小盒子拽了出来,端到床头。
团团有夜视功能,看到他在黑暗里坐着,盯了那盒子很久。
团团以为他要这样坐一夜了,结果看到他把盒子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扯得很近很近,然后又掀被子躺下了。
团团听到他叹息了一声。
“和玉,我睡不着,你陪我睡一觉吧。”
第二天一早,阿尔睡醒了就去雌父的房间看,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头有个小盒子,雌父不知道去哪了。
他到处去找,最后在院子里找到了正在播种的雌父。
团团乖乖的蹲在一旁陪着他。
雌父听到声音回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朝他笑笑,“阿尔,起来了,昨天睡得好吗?”
阿尔不知道雌父是起了个大早还是整晚都没睡,他只知道雌父笑的牵强,比哭还难看。
“雌父,今天你还要去管理局吗?”
埃普丽尔愣了一下,“要啊,当然要。”他拍了拍手上的土,“那边还有工作没忙完呢,等等我,马上就好了,我们一起去。”
埃普丽尔把带回来的种子一颗颗种到了松软的泥土里,挨个浇了点水,像和玉以前做的那样。
他直起腰的时候,感觉刺痛了一下,他弓着腰缓了缓。
“和玉,我腰疼,帮我...”
他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发髻猝不及防的散开了,他不会用发簪,本来就束的松松垮垮的。
发簪从发丝上滑落,埃普丽尔没抓住,它一下子掉到地上,一头扎进松软的土里。
他佝偻着腰,好像一下就老了十岁,他慢慢跪坐在地里,去抓那个发簪。
他反反复复的弄自己的头发,可发簪总是掉下来。
“和玉,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
他的嗓音里盛满委屈和悲伤,惯常温润的眉眼被泪浸透了。
“和玉啊...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