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本来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只是现在,它放弃了怨恨的支撑。
“我的老伴……”
意念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一种解脱的渴望。
“我想去……见她……”
黑影彻底淡去,最后一点执念化作微不可查的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屋子里那股阴冷刺骨的感觉随之退潮。
张大喜瘫软在地上,汗水浸透了后背,混合着泥土,狼狈不堪。
扶虞收回目光,没有看他。
对这种人,怜悯是多余的。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大师……大师……”
张大喜连滚带爬地想要跟上来。
扶虞脚步未停。
“你好自为之。”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张大喜带着哭腔的呼喊。
扶虞沿着老城区的小路往回走。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才那个老人的怨气,不过是世间无数苦难的一个缩影。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总有人放不下。
也总有人需要被渡。
她走到南家大宅的大门前。
刚准备抬手推门。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地。
扶虞接通。
“扶虞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但努力保持镇定的男声。
“我是。”
“沈先生请您立刻过来一趟,十万火急。”
沈先生?
扶虞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沈辞野。
“地址。”
她言简意赅。
对方迅速报出一个地址,是市中心一处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车已经在路口等您。”
扶虞挂了电话,走向路口。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果然停在阴影里,车窗降下,露出司机恭敬的脸。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
扶虞上车,车子平稳地驶离。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停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等在门口,正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
“扶虞小姐,这边请,先生在等您。”
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引路。
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卧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辞野。
他没有坐轮椅,而是倚靠着门框。
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苍白几分,像是久病未愈,眼下的乌青也重了些。
但他站得很直,周身那股掌控一切的气场并未减弱。
看到扶虞,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扶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扶虞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的视线越过沈辞野,看向卧室内。
沈辞野侧身,让开通路。
扶虞走了进去。
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秀,只是此刻双目紧闭,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他看起来就像是没了生命。
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旁边还放着一些医疗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平稳却低迷的生命体征数据。
医生看到沈辞野和扶虞进来,脸上露出无奈又焦虑的神色。
“沈先生……”
沈辞野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医生叹了口气,默默退到了一旁。
“他是我表弟,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