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钟的时针划过“1”时,褚瑾正听着红毛在更衣室里喋喋不休地抱怨奖金缩水。
镜子里倒映着通风管道里转动的微型摄像头,红光的闪烁节奏与玉姐耳骨钉上的光芒完全一致,仿佛某种无声的暗号。
子夜时分,一声金属撕裂绸缎般的锐响刺破天际。
枪声在巴洛克式穹顶下炸开时,穿着暴露的女服务员正在给斟第六杯雪莉酒——水晶杯沿的碎钻折射着吊灯光芒,下一秒就在地毯上迸溅成血色玛瑙。
尖叫声从喉骨深处迸发的刹那,三层环形回廊同时陷入震颤。
镶金边的骨瓷餐盘在红木长桌上跳动,冰桶里三十年的香槟喷涌着没入波斯地毯的经纬。
穿鸵鸟毛披肩的贵夫人已经进入了一个虚幻的快乐世界,她踉跄后退,对外界的喧闹无知无觉细高跟卡进地板接缝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十二盏波西米亚水晶吊灯开始集体摇晃,棱镜碎片如暴雨倾泻。
原先沉默的穿酒保马甲的年轻人从托盘夹层抽出黑色器械,天鹅绒窗帘后转出三个戴战术手套的身影。
他们移动时像群狩猎的非洲薮猫,西装下摆翻飞间露出带编号的防弹背心。
\"公安部特别行动!\"某个低沉男声穿透此起彼伏的啜泣。
穿笔挺西装的某知名企业家被反剪双手按在赌桌上时,金丝眼镜滑落到堆成小山的筹码里,那些象牙制成的圆形赌牌正沿着桌布褶皱缓缓滴落威士忌。
旋转楼梯传来战术靴密集的叩击声,整栋建筑仿佛正在声浪中解体。
当最后一位戴翡翠扳指的客人被膝盖压住后颈,墙角的鎏金座钟刚走过凌晨三点,破碎的钟摆正指向壁画上微笑的所罗门王。
地下场子里癫狂的赌徒是最后才惊觉这一场事变的。
地下一层的最底层赌场还泡在烟味和汗臭里,赌红眼的疯子们直到听见楼上摔椅子才反应过来。
穿貂皮的女人把筹码塞进胸罩时,牌桌上突然炸开一嗓子:\"条子来了!\"
穿鳄鱼皮马甲的老赌鬼突然拿烟戳向旁边人的眼睛,金链子胖子抄起啤酒瓶就抡。
扑克牌和钞票满天乱飞,穿吊带裙的兔女郎被撞得跪在碎玻璃上,膝盖渗出的血把绿色桌布染得发黑。
\"操他妈的开门!\"纹青龙的混混一脚踹在铁门上。
五个纹龙画虎的打手也慌张了,抡着消防斧在砸门,火星子崩得到处都是。
穿紧身裙的荷官尖叫着用高跟鞋砸密码锁,镶钻的鞋跟卡在键盘缝里滋滋冒电火花。
褚瑾踹开安全门的时候,嘴里那根红塔山已经烧到过滤嘴。
他身后窜出来二十几个拎着棍棒的小伙,电棍滋啦滋啦冒着蓝光。
有个戴大金表的还想往通风管里钻,被橡胶棍直接抽在小腿肚上,咣当一声栽进老虎机的硬币堆里。
褚瑾打了个响指。
“清场。”
赌场顶上的消防喷头突然开始喷水,咳得最凶的那个被褚瑾一脚踩住后颈。
马丁靴碾着那人的脑袋往地上压的时候,他吐掉烟头正好落在对方哆嗦的手指边上,烫出一串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