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昌面色阴晴不定。他何尝不知这是克贼的激将法?但作为大明武将,眼睁睁看着太祖受辱而不作为,确实难逃朝廷责罚。更可怕的是若此事传开,他张家的世袭官职恐怕都保不住了。
正当把总说着,旁边另一个小军官说道:“你们看城外克贼的人好像少了很多了。”张应昌连忙看向城外,现在流寇最多只有一千多人了,而他有六百营兵,如果不追远了倒是可以战上一战。
“传我将令,”张应昌终于咬牙道,“点齐六百营兵,出城迎敌!”把总说道:“守备大人,我愿为先锋!”“不,”张应昌摇头,“你率卫军留守城池,我带兵出战。若有不测,你务必死守待援。”把总还要争辩,张应昌已转身大步下城。
半个时辰后,清水营堡的城门缓缓打开,张应昌亲率六百营兵列阵而出,虽人数远少于克营,但阵型严整,倒是有一股子杀气。
刘处直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转头对李中举说道:“李秀才,你这果然是妙计,里面的官军真的出来了。你们读书人是真的黑,我咋没想到这个好办法。”李中举轻笑道:“张应昌家里世代为明将,最重名节。太祖受辱,他若龟缩不出,不仅官位不保,死后都无颜见祖宗。此乃攻心为上。”“等官军出城我们就走,接下来就看老郭的了。”
郭世征点头,翻身上马,率领三百骑射手向官军冲去。这些骑射手都是克营的宝贝,马术精湛,箭法精准,可惜无法随时补充。等有机会还得去塞外招点回来。而刘处直带领剩下的人已经先郭世征一步骑马走了。
张应昌见敌军骑兵来袭,立即下令:“列拒马阵!长枪手在前,弓箭手在后,火铳准备开火。”官军迅速变阵,前排军士将长枪斜插地面,枪尾抵住地面,枪尖斜指前方;后排弓箭手张弓搭箭,只等敌军进入射程。
郭世征见状,在马上高举右手,三百骑射手齐刷刷地勒马停步,恰好停在官军弓箭射程之外。官军的火铳也都是三眼铳,这么远根本没有伤害。
然后,这些骑射手们纷纷取下背上的弓箭,向官军阵中抛射箭矢。“举盾!”张应昌大喝。官军前排竖起大盾,挡住大部分箭矢,但仍有些箭支穿过缝隙,造成零星伤亡。
这些骑射手射完一轮后,竟不进攻,而是在郭世征的带领下拨转马头,装作慌乱撤退的样子。“大人,贼军怯战!”一名百总兴奋道。张应昌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其中有诈。但身后城墙上,守军们已经欢呼起来,若此时不追击,势必影响士气。“追!但保持阵型,不可冒进!”张应昌终于下令。
官军保持着严密阵型向前推进,而郭世征的骑射手则若即若离,始终保持在弓箭射程边缘,不时回头射几箭,引诱官军不断前进。不知不觉间,明军已离开城墙一里多远,来到一处两山夹峙的谷地。
张应昌猛然警觉,急令停止前进。“撤!快撤回城去!”他大喊道。但为时已晚。只听一声号炮响彻山谷,两侧山坡上突然竖起十数面红旗,喊杀声震天动地。刘处直亲率主力从左侧杀出,高栎率军从右侧冲下,瞬间将明军团团围住。
“结圆阵!死战到底!”张应昌拔剑高呼。明军虽处劣势,但训练有素,迅速结成圆阵防御。克营两次冲锋都被逼退,伤亡了百十人。
刘处直见状,下令暂缓进攻。他策马来到阵前,高声道:“官军长官!尔已被包围跑不掉了,何必让这些好儿郎白白送死?投降吧,我以性命担保,绝不加害,跟着我一起干比你们当官军强啊。”“逆贼休想!”张应昌怒目圆睁,“大明将士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刘处直叹息一声:“怎么老遇到这种硬骨头啊,非得打到山穷水尽才行吗?”然后挥手下令总攻。
克营改变战术,不再正面强攻,而是以弓箭手远程压制,同时派精锐小队从多个方向突袭,一点点瓦解官军阵型。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官军虽奋勇抵抗,但寡不敌众,渐渐支撑不住。张应昌身中三箭,仍持武器力战,接连斩杀三名克营士卒,最终因失血过多,被一个骑兵用套索绊倒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