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身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褚瑾指尖摩挲着腰牌上凸起的星纹。
当塔门吞噬他身影的刹那,浓稠的黑暗裹挟着腥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杂着腐肉、血痂与绝望的恶臭。
囚妖塔内的黑暗浓稠如墨,却压不住此起彼伏的呜咽。褚瑾进去了之后,就感觉到一种隐隐的威压,在察觉到他的妖气之后便死死地压在身上。
可是禁制扫过,腰牌发烫,那点骇人的威压禁制很快被手上那块弟子腰牌给化开,眨眼间就偃旗息鼓,消失不见了。
外头看着是灯火通明,进去了才发现亮着的是塔外挂着的灯,里面黑灯瞎火的,隐隐能闻到泥土的潮湿气息和引人作呕的腥气。
褚瑾嘴角扯出冷笑,妖瞳在黑暗中泛起淡金流光,调动妖气和神识,绕过万星门的探查,一点一点往上扫视。
这座塔往上看,关着的都是些小妖,最高也不过是元婴期。
哪怕是第一层,也都是些炼气期的小家伙。
十几个化形不全的小妖蜷缩在铁笼里,有的还顶着毛茸茸的兔耳,尾巴却被钉在笼底。墙壁上嵌着的炼妖石正吞吐灵光,将他们的妖气抽成丝缕吸入石缝。
也不知道是化形没多久就被抓来了,还是本来是大妖,只是在这长年累月的折磨侵吞之下才落到了这般境地的。
他们被锁链囚着,忍受着塔壁里炼化妖气的灵气,发出痛苦的哀嚎,还有的只会本能地翕张唇齿,却发不出半个完整的音节,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啧……”
褚瑾眉头微蹙,只是闭着眼睛,很快想通了什么。掌心贴在冰冷的、妄图吞噬他力量的炼妖石上,神识往下,却碰到了一大块隔绝神识的玄铁石,只听到了一整片的寂静。
——有丝丝缕缕的、更为强大的妖气从玄铁石下面传来。
于是他指尖动作,“啪”地燃起冷火,靛青色的火苗映出满地碎骨,照亮了这方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踩过沾着潮湿或干涸血液发的杂草与土壤,跨过已经脆了的骸骨,碾过黏腻的血苔往前。神识和身体一点点贴着墙壁和地砖探索,却在踩过某块砖的时候,感觉脚下细微的声响变得轻灵许多,传来了一点细微的空响。
妖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顺势贴着墙面蹲下,单膝跪地,指尖触到地砖缝隙里干涸的血痂,一点点扒开那一段潮湿黏腻的枯草,看到了一块边缘异常干净的地砖。
这块三尺见方的青砖边缘异常光滑,显然是常被移动。血迹甚至顺着严丝合缝的边缘消失不见。
褚瑾跪趴在地上,东敲敲西敲敲,最后干脆拿出那块护着他的腰牌,妖力往里面灌,贴着地砖。
“咔嚓——”
于是在某一刻,光芒大盛,腰牌在妖力灌注下碎成齑粉,青砖轰然塌陷,露出个小小的口子。
时空扭曲的眩晕感裹挟全身。
褚瑾在失重中嗅到一缕极淡的梅香——是他隐藏得很好的冲天妖气,顿时如潮水涨起一般倾泻了出来。
身体在旋转在下坠,足尖触地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绿意撞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