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游魂而言,四季毫无意义。
没有冷暖的分别,昼尽了是夜,繁星转过去是太阳,草木荣枯,总有花在谢总有花在开,生死时时刻刻在上演。
可这一切都和褚瑾没有关系了。他的世界里面好像只被留下了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时间的刻度被模糊了,温度和气味好像成了很久很久之前镜花水月一样的错觉,像离开一个垂朽老者一样,更为残忍地把那点稀薄鲜活的记忆也剥夺。
褚瑾觉得累极了,虽然作为一个魂魄,他是感受不到疲乏的。
但是他就是觉得累极了。
好累。
好痛苦。
他漫无目的地飘荡,最终循着本能,慢慢悠悠飘回幽寂森林最深处,想要和孕育他的承载他的,葬送他毕生心想的地方共同安眠。
可就在踏入深处,路过高大木丛时,褚瑾忽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吸力。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不是奇珍异宝的那种吸引力,也不是饥饿者对于食物的那种渴求。
这是一种春风一样流水一样,好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扇动在褚瑾灵魂上的共振。
吸力越来越强。
褚瑾的游魂不由自主地走向森林深处的黑湖。这里的树木疯长得更加高大狰狞,枝干虬结,遮天蔽日。褚瑾依稀辨认,才发现居然是自己跌落山崖的那处湖泊。
四周的树木长得格外高大迅速,支楞八叉地横霸一方,已经和褚瑾离开时不太一样了。
可是这些蛮横的枝条感应到褚瑾的气息,还是乖巧的分开藤蔓,像是在为他引路。
水面无波,却像一张巨口,静静地等待它的猎物到来。
褚瑾在那一瞬间,觉得在这里安眠也不错。
他缓缓沉入水中,冰冷的湖水包裹住他透明的魂魄,没有窒息感,没有挣扎的欲望,只有一种终于可以休息的解脱。
他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在光影在眼底湮灭的最后一秒。
褚瑾感觉有一道有力的、寒凉的,和藤蔓一点也不一样的东西死死地钳制住了自己的腰。
那触感寒凉却真实,与藤蔓的缠绕截然不同,仿佛要把凉印刻在他灵魂里。褚瑾在那一瞬间几乎颤抖起来,几近热泪盈眶——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触碰\"了。
下一秒,一个吻急切又蛮横地缠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