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少年牵来他的马,“咱们还能走的掉吗?”
苗美翻身上马,沉声道:“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告诉弟兄们,边打边撤,保命要紧。”
与此同时,野猪峡外三里处,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正在快速推进。队伍最前方,陕西巡抚刘广生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穿着一身布面甲,面容冷峻。身旁是延安营参将李卑。
“抚院大人,叛军果然在野猪峡。”李卑低声道,“这王左挂还是有用,没有骗我们。”
刘广生冷笑一声:“乌合之众。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动,务必全歼流寇。”
“苗美手下这些贼头都别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广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朝廷已经下了死命令,陕北的叛乱必须在这个月内平定。后面需要出兵去山西剿贼。”
李卑抱拳领命,随即调转马头去布置兵力。刘广生望着远处逐渐显现的峡谷轮廓,心中盘算着这次剿匪成功后能为自己在朝中赢得多少政治资本。一个陕抚他并不能满足,他还想当三边总督,还想当内阁首辅。入阁拜相是读书人的夙愿。
“这个苗美,虽是个泥腿子出身,却颇有谋略,几次从官军包围中逃脱。这次歼灭后,陕西全境就平定了。只要把横贼拦在陕西外面,陕西三边就平安无事。”
“抚院大人,李参将已经与流寇打起来了。”一个传令兵匆匆来报。
刘广生精神一振:“好!命令薛来衡加快速度围住这些人,务必在天黑前结束战斗!”
野猪峡内,战斗已经打响。苗登雾率领一百多人据守峡口,与官军前锋杀得难解难分。箭矢如雨,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倒下。
苗美则组织剩余人马保护老弱向峡谷另一端撤退。他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远处厮杀的场面,心中焦急万分。
“大哥,苗登雾那边顶不住了!”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跑来报告。
官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苗登雾的人已经开始溃退。更糟的是,峡谷两侧的山脊上突然出现了官军的旗帜。他们被包围了!
“该死!”苗美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传令所有人,立刻分散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
命令刚下,峡谷另一端也传来了喊杀声。李卑亲自率领的精锐骑兵已经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战斗很快演变成一场屠杀。义军虽然已经拼尽全力作战了,但装备简陋,训练不足,在正规军的围攻下节节败退。苗登雾身中数箭,仍挥舞着大刀左冲右突,最终被一队火铳手齐射,倒在血泊之中。
苗美带着十几名老本兵试图从一条隐蔽的小路突围,却被一队骑兵发现。箭矢破空而来,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大哥快走!”少年猛地推了苗美一把,自己却被一支利箭射穿胸膛。
苗美咬牙转身,借着暮色的掩护钻入密林。身后追兵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他顾不得荆棘划破衣衫皮肉,拼命向山林深处逃去。
当他终于甩开追兵,躲进一个山洞时,身边只剩下五个伤痕累累的弟兄。远处,野猪峡的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到凄厉的惨叫。
一个老本兵虚弱地问到:“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苗美望向洞外漆黑的夜色,沉声道:“回宜川老家,只要我苗美还有一口气在,这反旗就不能倒!”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在他们身后,野猪峡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献上最后的祭奠。
十几日后,几人回到清涧,当地秀才李攀龙发现了苗美这五个人。官府按照王左挂的描述给苗美绘了像,贴的到处都是。李攀龙发现这几个人后,回到自己村里召集了二十余乡勇,在贺家湾附近埋伏了苗美。一顿突袭,杀死了苗美最后的这五个老本兵。苗美力战不屈,杀的满身是血。为了不被俘虏,自己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