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传来脚步声，莫雨柔摸出袖中图纸，借着火光看清齿轮中心的微雕——是半座悬浮的金属城，城墙上刻满“机械永生”的徽记。她忽然想起帝临天说过，苍澜城地下埋着异世的机械核心，而天榜试炼，不过是筛选傀儡宿主的骗局。

“帝临天，”她望向苍澜城中心的金光，指尖掐入掌心，“莫氏若不倒戈，便是下一个被碾碎的齿轮。”袖中，祖父留下的毒针突然发烫，那是用赤鳞蜥的逆鳞磨成的，专破机械傀偶的齿轮关节——正如她此刻的决心，要做帝临天手中的毒刃，哪怕这刀刃，首先要划破与东方家二十年的利益纠缠。

夜风卷着檀香钻进领口，莫雨柔站起身，衣摆扫过供桌下的暗格——那里藏着莫氏历代家主的遗书，最新的一封，是她今早写的：“若雨柔横死，将蜥血倒入苍澜河，毒杀所有齿轮傀偶。”她知道，东方家不会放过背叛者，而帝临天……那个总在深夜翻墙来讨毒药的男人，眼中藏着比齿轮更冰冷的光。

走出祖祠时，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恰好掠过“毒宗”匾额，莫雨柔摸了摸腰间的破厄丹瓶——那是今早派人从上官药庐取来的，瓶底刻着帝临天的暗纹印记。远处，东方家的车队正驶离莫府，车辕上的赤鳞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三年前父亲坠楼时，染血的衣襟在机械齿轮间飘荡的模样。

“家主，东方家的人说，”莫忠突然从阴影里闪出，压低声音，“他们已向机械教宗递了投名状，下月十五，苍澜城所有药宗都要……”

“够了。”莫雨柔打断他，指尖抚过瓶身的暗纹，帝临天的神纹突然在掌心亮起，如同一道无声的催促。她望向苍澜城最高的钟楼，那里的机械巨钟正发出“咔嗒”声，每一声都敲在她心口——那是祖父临死前告诉她的，机械教宗用来控制傀儡的频率。

“传令下去，”她忽然转身，眼中闪过决绝，“莫氏所有弟子，即日起改修‘逆鳞毒经’，用破厄丹的丹渣炼制‘蚀骨雷毒’。”看见莫忠震惊的眼神，她冷笑，“帝临天要斩齿轮，我们便替他在齿轮上凿出裂痕——用莫氏的血，做这裂痕里的毒。”

暮色渐浓，莫氏祖祠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门前的“毒”字大旗红得发黑。莫雨柔站在台阶上，望着东方家车队远去的方向，忽然想起帝临天第一次来莫府时，站在月洞门说的话：“莫姑娘可知道，你祖父画的齿轮图，少了最关键的一道齿？”

当时她不懂，此刻摸着图纸上祖父刻意留白的齿痕，忽然明白——那空缺的，正是莫氏倒戈的位置。齿轮若要转动，缺不得任何一道齿，可若想碾碎齿轮，却需要有人甘愿做那卡在齿间的毒刃。

“帝临天，”她轻声念着，袖中图纸上的齿轮突然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嗒”声，“这次，换我替你卡住机械教的齿轮。”

祠堂内，祖父的牌位在灯火中忽明忽暗，仿佛在默许这个背叛者的决定。而苍澜城的夜色里，帝临天正在上官药庐的丹房，看着掌心莫雨柔传来的神纹信号——“倒戈已成，蜥血已毁”，嘴角勾起半分冷笑，指尖划过面前的星盘，盘上缺失的齿轮纹路，终于补上了关键的一角。

风穿过莫氏药田，吹得“蚀骨草”沙沙作响，这些本该用来炼制毒药的植物，此刻正被浇上赤鳞蜥血，在夜色中泛起诡异的红光。莫雨柔知道，从今日起，莫氏不再是毒宗，而是帝临天手中的刃——哪怕这把刃，终将在齿轮的碾压下碎成齑粉，也要在碎前，剜下机械教最致命的一块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