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忻走出公寓电梯时,还心神不宁。
那1560万的债务数字,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揉了揉太阳穴,蓝焰临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别担心,我发的牌我会负责。大不了我出钱,不会让你掏那一千多万的。”
蓝焰的承诺,却只让她更加不安。
她对查英哲算是有些了解,那个男人掌控人的手段从来不容置疑。他绝不可能拿了蓝焰的钱,就轻易放过她。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推开门后,公寓里一片漆黑。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指尖却突然顿住。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极淡的雪杉气息,冷冽而克制,却足以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砰!”的一声。
身后的门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经合上。
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袭来,有力的手臂横在她耳侧,掌心重重抵上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的伤到她,又足以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
“你——”
林亦忻的话,被突然抵上侧腰的金属物体截断。
西装的衣领擦过她的肩膀,面料的触感复杂难言。领带垂落的阴影,正好投在她锁骨的位置,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但最无法让她忽略的,是侧腰那冰凉的触感,透过她单薄衣料传来。
她能清晰地认出这感觉,是她的枪——那把她握过无数遍的Glock27。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尖叫着危险。
那熟悉的雪杉气息更近了,几乎把她完全的包裹起来。
“查先生,你是来要债的吗?”林亦忻问道,抬头试着去分辨查英哲的表情。
黑暗并没有完全吞噬一切。
客厅靠窗的位置窗户大开,夜风正悄悄潜入,吹得薄纱窗帘不停舞动。
月色穿过帘幕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摇曳的银线。
查英哲背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像是暗夜里的星辰,折射出惊人的亮色。锐利、深邃,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她。
“不是。”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她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却在她心头激起巨大的涟漪:“对不起。”
林亦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自己进入了一场梦。
对不起?从查英哲的口中说出来,令她难以置信。至少她从未见过他向谁低头道过歉。
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这个词语存在。
窗外,一片薄云悄然移开,皎洁的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屋内光线骤然变亮,清晰描摹出他脸部坚毅的线条,和紧抿的薄唇。
有一瞬间,她竟有些失神。呆呆地看着他被月光镀上银边的轮廓,几乎忘记了抵在腰间的冰冷威胁。
那声突兀的“对不起”仍在耳边回响,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对不起?”
抵在她腰侧的枪口稳定得可怕,丝毫没有像要道歉的样子。而紧贴在身前的年轻男人,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中却有歉意。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给她更多的答案,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在月光下,他有着一种近乎美神般的冷峻美感。
就在几分钟前,他独自坐在这片黑暗里,等待她推开家门,心中却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哪怕是在过去最痛苦的岁月,他都可以把自己管理的很好,从未这样失控。
但今天,仅仅是牌桌上和她一次见面,竟用上了不入流的手段,想以赌债要挟,逼她就范,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查英哲,你何时变得这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