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岛的云层在逆鳞道上方凝结成铁灰色,千柄逆鳞剑悬浮的轨迹勾勒出龙形脊柱的轮廓,每片“鳞片”都是泛着冷光的剑刃。帝临天站在剑阵入口,赤足踩在云雾凝成的台阶上,掌心星盘的刻痕突然发烫,将他的影子投在最前方的剑身上——那是首柄逆鳞剑“斩怯”,剑柄处缠绕的逆鳞纹路正在渗出青光。
“当啷——”
剑鸣如龙吟裂空,斩怯剑毫无征兆地出鞘,三寸剑刃直接刺向眉心。帝临天本能地运转太虚神纹,却惊觉识海深处传来冰裂般的脆响——这柄剑的剑意竟能直接震荡神魂,神纹构筑的防护如同薄纸般被撕开。剑尖距离眉心只剩半寸时,他猛地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剑身上的瞬间,星盘刻痕里的血色龙影突然昂首咆哮。
“噗!”
剑刃在他脚底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台阶滴落,却在接触斩怯剑的刹那爆发出金红色光芒。帝临天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画面:青铜巨像踏碎云海,龙氏先祖骑乘九爪金龙从天而降,逆鳞剑斩落巨像头颅时,剑锋上流淌的竟与他掌心血液同色。
“是...龙族与神族的混血血脉。”龙海兰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袖中银龙鳞片已全部剥落,露出的手臂布满逆鳞状的青色纹路,“三百年前战霄族长在星盘刻下龙魂时,恐怕早已算出...”
话未说完,第二柄逆鳞剑“断妄”已携着刺骨寒意袭来。这一次帝临天没有闪避,任由剑刃逼近心口,同时运转从星盘残篇中学来的“龙威震”。神纹在体表凝结成半透明龙鳞,断妄剑的剑尖突然发出蜂鸣,在距离他胸口三寸处诡异地转向,剑刃擦着小腿划过,只留下一道浅红血痕。
“好!”十二长老中有人低喝,正是掌心有三道剑疤的龙战野,“当年我师父闯阵时,断妄剑可是在他腹部留下了碗口大的伤口。”他的目光落在帝临天体表若隐若现的龙鳞纹上,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传说中“太虚古龙”的鳞片形态。
龙紫悦握紧栏杆的指节泛白,摇光星饰在她发间剧烈震颤。她看见帝临天每踏出一步,星盘便会亮起对应方位的星宿,而逆鳞剑的攻击轨迹也随之改变,从最初的致命杀招逐渐变为试探性的剑风。当他跨过第七柄剑“焚心”时,剑身上的战纹竟开始浮现出龙战霄的面容。
“父亲?”龙紫悦失声惊呼,摇光星饰的光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逆鳞剑上若隐若现的影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年轻的龙战霄跪在苍渊边缘,胸口插着半截逆鳞剑,另一只手正将血色龙影注入星盘。
“紫悦,别看!”龙海兰突然出手,袖中甩出九道银线缠住她的手腕,“那是战霄族长临终前的...记忆碎片。”老族长的声音在颤抖,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前他并非死于海难,而是被逆鳞剑反噬...因为他试图将自己的龙魂封印在星盘里,为的就是等待今日...”
阵中,帝临天已踏上第三十七级台阶。第十九柄逆鳞剑“弑神”的出现让他瞳孔骤缩——这柄剑的剑身上刻满焦黑痕迹,分明是被神火灼烧过的痕迹。当剑尖刺来的瞬间,他体内星盘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二十八宿星芒在体表凝结成铠甲,而弑神剑的剑意竟在接触星芒的刹那发出哀鸣。
“轰!”
剑身上的焦黑痕迹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吾以龙族血脉起誓,若星盘现世,必护持苍渊秘典,纵神魂俱灭——龙战霄。”帝临天只觉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龙紫悦儿时的模样,还有龙海兰藏在袖口的青色纹路——那分明是被逆鳞剑剑意侵蚀的症状。
“原来...三百年前的真相,是龙氏族人在守护星盘。”他低声呢喃,鲜血滴落在弑神剑上,竟让剑身上的焦痕重新焕发生机,“而你,龙战霄族长,早就将自己的龙魂融入了星盘,所以每次我使用星盘,其实都是在借用你的力量...”
第四十九柄剑“逆心”袭来时,帝临天终于明白逆鳞道的真正考验——不是闪避剑招,而是直面剑中封存的记忆与剑意。当剑尖刺入他心口的瞬间,他“看”见了龙紫悦的过去:六岁的小女孩跪在祠堂,对着龙战霄的灵位发誓要找到星盘;十二岁时她独自出海,被逆鳞剑划伤后背却咬牙不哭;还有三年前在九重天阙,她为了帮他挡住魔尊攻击,摇光星饰当场碎裂的场景。
“紫悦!”
他突然暴喝,神纹与星盘力量在体内共鸣,逆心剑的剑刃竟在他心口前寸许处崩裂。碎片化作光点融入他的眉心,却在识海深处留下一道清晰的画面:苍渊底部,九根龙形石柱支撑着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与星盘相同的二十八宿星图。
“苍渊秘典...原来在这里。”帝临天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剑阵尽头,那里悬浮着最中央的逆鳞剑“祖龙”,剑柄处缠绕着真正的龙族逆鳞,每片鳞片上都刻着龙氏祖训。当他踏出第六十三步时,所有逆鳞剑突然调转剑尖,指向苍渊深处——那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竟与他体内星盘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不好!”龙海兰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青色纹路已爬满半张脸,“帝公子触发了‘祖龙共鸣’,苍渊底部的封印...要松动了!”她转身抓住龙紫悦的手,将一枚刻满裂痕的玉简塞进她掌心,“当年战霄族长留下的最后一道护宗玉简,拿着它去阵中,或许能...”
话未说完,苍渊方向突然爆发出刺眼青光。逆鳞剑阵剧烈震颤,千柄剑同时发出哀鸣,而帝临天的身影在青光中若隐若现,他胸前的星盘此刻已完全化作血色,刻痕里的龙影正在一点点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