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祭坛的圣泉水汽氤氲,上官兰欣半倚在青玉长椅上,机械与神族交织的手臂垂在椅侧,青铜齿轮间渗出的紫血正被圣泉一点点净化。帝临天跪在她膝前,指尖轻轻触碰她机械手掌的纹路,触感竟带着记忆中母亲的温度——那是归墟齿轮城心核崩解时,她用最后的星渊神力为自己保留的人性。
“天儿,别难过。”上官兰欣另一只手抚过他眉间的机械星纹,目光掠过他胸前与帝海天相似的雷罚印记,“机械躯体虽丑,却让我能多陪你些时日。”她忽然咳嗽起来,机械胸腔发出咔嗒轻响,掌心却强行凝聚出一枚古铜戒指,戒面刻着十二道环绕神血滴的齿轮纹。
龙紫悦捧着星盘残片站在祭坛边缘,摇光星纹与圣泉共鸣,正将齿轮城带回的创世鼎碎片融入星盘。她看见帝临天接过戒指时指尖微颤,那枚戒指的气息竟与他体内的雷罚圣体产生共鸣,仿佛唤醒了沉睡在血脉深处的某种力量。
“这是…神血殿的徽记。”上官兰欣望向祭坛外的星渊裂缝,那里隐约传来齿轮城崩塌时残留的异世波动,“你父亲帝海天,并非星渊本土神族。十八年前星渊大战前夜,他从异世‘神血殿’坠落,浑身是血却护着半块创世鼎碎片——那碎片,后来被我炼成了你的星盘。”
帝临天浑身一震。他终于想起,幼年时总在星盘残片上看到不属于六界的符文,原来那些晦涩纹路,竟来自创世神鼎。而此刻握在掌心的戒指,戒面中央的神血滴印记,正与他每次雷罚降临时胸口浮现的图案一模一样。
“神血殿?”龙紫悦突然开口,星盘残片在她掌心亮起,“摇光星轨曾记载,创世神鼎分十二瓣,每一瓣都承载着混沌初开时的本源之力。帝大哥的星盘能定位异世,难道就是因为碎片里有神血殿的本源?”
上官兰欣赞许地望向她:“紫悦聪明。神血殿是异世最古老的血脉圣地,每一任殿主都掌控着‘神血赋魂’之力——当年你父亲为了护你平安出生,自愿让机械教宗抽取了半盏神血,用来伪造‘雷罚圣体必死’的预言。”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机械手指轻轻划过帝临天胸口的雷罚印记,“他们本想让你天生携带异世神血,成为机械族掌控六界的钥匙,却没想到…神血与你体内的星渊神族血脉产生了共鸣。”
祭坛地面突然震动,帝海天的身影从圣泉雾气中浮现,他手中握着重组大半的逆鳞,剑身上的龙纹正贪婪地吸收着圣泉中的星力。看见妻子掌心的戒指,这位常年在齿轮城征战的铁血神族突然别过脸去,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年我被神血殿驱逐,就是因为执意要将神血融入星渊血脉。”帝海天走到妻子身边,指尖掠过她机械手臂的齿轮,“机械族抓住这点,用教宗的齿轮锁链锁住我的神血脉门,逼我看着他们抽取我的血,注入尚在襁褓的天儿体内——他们以为这样能制造出听话的傀儡,却不知道,兰欣的星渊泪,早已在天儿血脉里种下了破局的种子。”
帝临天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催动雷罚之力时,总会有齿轮虚影在血管里游走,为何龙紫悦的摇光星纹能与他的机械星纹共鸣——原来从出生起,他的血脉就是神血殿本源与星渊神族的悖论体,既是机械族的钥匙,也是毁灭他们的锁。
“那创世鼎碎片…”龙紫悦举起星盘,碎片边缘的缺口正与戒指徽记吻合,“现在星盘能定位神血殿吗?”
上官兰欣摇头,机械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痛苦:“神血殿在异世最深处,连创世鼎碎片都只能感应到方向。但这枚戒指…”她示意帝临天看向戒面,神血滴突然分裂成十二滴,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是你父亲当年从神血殿主殿偷出的‘血脉密钥’,只有拥有神血殿血脉的人,才能看见这些画面。”
帝临天屏住呼吸,只见第一滴神血映出的,是一座倒悬在血月上的神殿,十二根石柱上刻满与他雷罚印记相同的纹路;第二滴里,一位身披齿轮铠甲的老者正将神血注入青铜鼎,鼎中浮现的,竟是六界初开时的混沌齿轮;而最后一滴,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只能看见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站在齿轮与星轨交织的门前,背后是漫天坠落的雷罚。
“最后那个画面…”帝海天突然出声,“是神血殿预言中‘破局者’的未来。天儿,你的雷罚圣体不是诅咒,是神血殿本源与星渊血脉融合的‘混沌之子’——只有你,能同时掌控异世神血与六界星力,斩断机械族用来缝合六界的齿轮锁链。”
祭坛外突然传来巨响,星渊裂缝中涌出大量齿轮状的黑雾,正是机械族主脑的气息。龙紫悦的星盘剧烈震颤,摇光星位竟映出归墟最深处的画面:那里沉睡着比齿轮城更庞大的机械躯体,心脏位置嵌着的,正是帝临天在归墟第二层得到的机械星核。
“他们追来了。”上官兰欣强行站起身,机械手臂骤然化作齿轮光刃,“天儿,带着戒指去神血殿。只有找回你父亲被抽走的另一半神血,才能彻底激活雷罚圣体的真正力量——记住,神血殿的试炼,从来都是血脉对自己的审判。”
帝临天刚要开口,龙紫悦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星盘碎片竟自动与戒指融合,在虚空中撕开一道布满神血纹路的星门。门后传来的,是他熟悉的雷罚轰鸣声,却夹杂着齿轮转动的咔嗒——那是神血殿在召唤血脉共鸣者。
“紫悦,你留下照顾母亲!”帝临天将逆鳞递给龙紫悦,却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
“摇光星主的命轨从来与破阵者共生。”她将星盘按在他胸口,机械星纹与摇光星纹同时亮起,“而且你忘了?在归墟第二层,我们的星纹就已经绑定了。”说着,她率先踏入星门,长发在异世寒风中扬起,腕间的天眼残片与戒指徽记遥相呼应。
帝海天突然笑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当年我和你母亲也是这样,一个要闯刀山,一个偏要跟着跳火海。”他望向妻子,眼中闪过愧疚与温柔,“兰欣,等天儿找回神血,我们就去星渊顶看流星雨——像我们初见时那样。”
上官兰欣点头,机械手掌却悄悄按在祭坛边缘的符文上。她知道,神血殿的试炼九死一生,而机械族主脑绝不会放任他们找回完整的神血。当星门即将闭合时,她突然将一缕星渊神力注入帝临天眉心,那里浮现出与戒指相同的徽记——那是她用残损星核为他留下的最后护盾。
异世的寒风裹挟着神血气息扑面而来,帝临天站在星门前,望着龙紫悦单薄却坚定的背影,突然想起归墟第三层母亲崩解前的话:“血脉从不是枷锁,而是让你劈开枷锁的刃。”他握紧手中的戒指,雷罚之力与机械星纹同时爆发,在掌心凝聚出半把齿轮与雷刃交织的神血战戟。
神血殿的轮廓渐渐在雷雾中显形,十二座倒悬的血月神殿围绕着中央青铜鼎,每座神殿的门上,都刻着与他雷罚印记相同的纹路。龙紫悦突然指着中央鼎身惊呼:“临天哥哥,看那些裂痕!和你在归墟看到的创世齿轮一模一样!”
帝临天浑身血液沸腾。他终于明白,为何机械族执着于齿轮锁链,为何神血殿的预言中破局者需要掌控双生力量——原来六界本就是创世神鼎崩裂后形成的碎片,而机械族妄图用齿轮重新缝合世界,将一切困在永恒转动的宿命里。
“破局者,欢迎来到神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