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仪的目光在沈知韫与那位西域公主之间来回游移。
她看着那异域美人突然泛红的脸颊,眉头微蹙:
“你们方才说什么?她怎么突然脸红了?”
沈知韫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杨嘉仪身侧靠近半步:
“她在称赞微臣的于阗语说得真好……”
他刻意省略了她那句有意的邀约:“这位大人若是能常来使馆走动,想必我们的烦心事会少很多呢。”
于阗国公主见沈知韫与杨嘉仪交谈没有理自己,她急切地扯了扯沈知韫的衣袖,一串带着异域腔调的于阗语倾泻而出。
她边说边比划,鎏金手钏在腕间叮当作响,翡翠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这又是在说什么呢?”
“她说……”
沈知韫的耳尖微微泛红:
“使馆的床榻若是能换成……我们府上的那种就好了。”
沈知韫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的话翻译出来了,话一出口他也意识到不妥。
杨嘉仪手中的本来拿着杨景琰递过来的茶盏,一听沈知韫这么说,她突然“咔”地一声将茶盏摔落在案几上。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这位西域公主何时去过我们府上?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府上的床榻比使馆的床榻好?!”
沈知韫连忙摆手,正要解释,阿依莎却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这次边说边指着刚刚交给沈知韫的手镯,她见沈知韫一直不接有些着急。
“她说……”
沈知韫的额角沁出细汗:
“于阗的礼节,这是对我帮她解决问题的谢礼。还邀我去使馆做客……”
杨嘉仪忽然起身,裙摆扫过沈知韫的衣角:
“你告诉她,按照我们的规矩……”
杨嘉仪俯身,亲自将那镯子推回于阗公主手中,
“你作为外臣,不得私受异邦赠礼。”
每个字都咬得极轻,却让沈知韫后背一凉。
杨景琰在一旁看得分明,手中把玩着夜光杯,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
殿外适时响起更漏声,子时的梆子救了这场诡异的僵局。
杨嘉仪抬眸直视杨景琰的双眸,她朱唇轻启言语间都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皇兄,我思来想去——”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挂饰:
“我的驸马还是留在翰林院做个修撰更合适。”
话音未落,殿内陡然一静。
那位西域来的公主此刻困惑地望向沈知韫,却见他垂着眼帘,唇角绷成一条紧绷的线。
“哦?”
杨景琰手中的青玉扳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
“早上不是说好……听驸马的想法吗?孤见驸马这差事做的十分应手。”
“早上是我糊涂了。”
杨嘉仪突然提高声调,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西域公主正悄悄往沈知韫袖中塞什么东西,胸口那股郁气顿时翻涌而上——管他什么朝堂制衡,管他什么太子威仪,便是今夜东宫死士围了公主府,她也不想让她的驸马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接触。
“鸿胪寺事务繁杂。”
她一字一顿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驸马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沈知韫闻言猛地抬头,却在触及她目光时怔住。那眼底灼灼燃烧的,是杨嘉仪将他护在身后的决绝。
于阗公主突然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急切地去拉沈知韫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