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软下了语气,让她做这些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她看来,沙场上金戈铁马可比这些简单的多。
“尚宫局的事我倒是熟悉。只是这教坊司的舞乐,我也未曾接触过。之前都是贵妃娘娘亲自指导……”
杨嘉仪却有为难,她不通音律。年少时倒是学过几次抚琴,那琴音比杀猪还难听索性作罢。至于她的舞姿,更是不堪入目。
“胡贵妃如今可金贵得很。”
昭和长公主指尖轻叩着石案,顺势拿起了石案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你父皇对她腹中这胎,看得比传国玉玺还重。教坊司那摊子事,她是断然没心思理会了……”
凉亭外,一阵穿堂风过,卷起满地海棠花落。
杨嘉仪瞧着昭和放下的空盏,她执起茶壶又替她斟了一杯,碧绿的茶汤在青瓷盏中微微荡漾,很是好看。
“姑母不觉得蹊跷?父皇年迈体衰,这天赐龙种……”
杨嘉仪顿了顿,将茶盏轻轻推至昭和面前:
“当真只是上天垂怜?”
茶面微漾,映出两人同样深邃的眼睛。
“瓜熟蒂落前,谁又能说得准这瓜是甜是苦?”
昭和突然捏碎一片飘落的海棠花瓣,殷红花汁滴落在茶盏中,像极了一滴热血。
“说来也奇怪。”
杨嘉仪忽然转开话头:
“以胡贵妃的性子,竟肯放手六宫事务?”
“她,她哪里真的能闲下来。”
昭和冷笑:
“自查出有了身孕以来,除了她自己的寝宫,就属尚食局的膳房见她最勤。”
昭和看了看凉亭外的烈日,接着说道:
“千秋宴的每道菜,都要经她的人亲口尝过,才能写进菜单。看她那谨慎的样子,似乎生怕有人给她下毒,害她和她的孩子……”
“胡贵妃盼着那后位盼了那么多年,如今身怀龙嗣,她的美梦怕是快要成真了。”
杨嘉仪说着说着便想起了胡贵妃曾送她的金丝帐,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如何做的了皇后?!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你便先去教坊司看看吧,那地方我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昭和摆摆手,她见杨嘉仪不再推脱便索性催促着她。
“对了,听闻你驸马有个表妹在你府上寄宿,怎么不见她?”
昭和都想走了,却突然折回问起了崔嬉。
“表妹?啊……”
杨嘉仪先是一愣,没想到她的皇姑母竟然还知道崔嬉的事,想来应该是那日沈知韫与昭和说的,或者是昭和听说了崔嬉的事,才在那日夜宴上将沈知韫叫去敲打一番,她也没再多想便回答道:
“早几日,驸马便将人打发走了。如今,我倒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那日杨嘉仪从天衣绣坊回来,本是想着亲自将崔嬉赶走,未料她回来时听念安说驸马已经将崔嬉打发走了。
既然她已经离开了,杨嘉仪便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