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欢儿的房间不大,几平米点大的地方就摆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书桌抵着的窗户是封起来的,透光,不透风。
窗外商业街的霓虹招牌灯光五彩斑斓地照进来,在头顶白炽灯的灯光冲淡,无助地在桌面上打转。
灯无助的时候还能打转,人无助的时候只能笑笑蒜了。
“怀孕”两个字带来的冲击有点大,周申希脑子嗡嗡的,顿觉上半身有点酸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她该说什么?
问孩子是谁的?
这孩子和自杀有没有关系?
理论上、流程上,她都应该问的。
但是这是霍欢儿,是她认识的人,这么一问,又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她在八卦熟人的隐私一样。
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尤其是,在这个当口,她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桩只听过一次的八卦:
在她入职的第一年团建上,公司副总和霍欢儿因为抽奖环节的设置在众人面前吵了起来。副总认为抽奖的代码夹带私货,故意把他手下一队人的名字剔除在外。而负责做这套代码的霍欢儿据理力争证明自己把每一串人名都做进了抽奖系统里。
在两个人大吵特吵的时候,站在周申希旁边的同组同事提过一嘴,说霍欢儿是副总亲自从母校招进来的,两个人有点那种关系。
当时的她只当这是个无中生有的谣言,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她甚至脑补出来两个人干柴烈火的画面了……
她不知道的是,霍欢儿在进门之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下的那张床。
在看见床的瞬间,一部分消失的记忆如同模糊的照片闪过脑海。
是的,她想起来了。
大概在一个月左右之前,就在这张床上……
“抽屉里有验孕棒,测一下就知道了。”
霍欢儿声调依旧平静。
作为一个母单,周申希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满脑子都在叫嚣着怎么办。这时候霍欢儿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她连声哦哦地应着,起身就拉开了抽屉。
这不开还好,一开,她的头皮登时炸开。
和一般人的抽屉不同,霍欢儿的抽屉里没有放化妆品护肤品,也没有摆着任何办公用品,而是满满地放了一抽屉的……避孕药、没开封的套,以及验孕棒。
这是打算怀,还是没打算怀啊?
周申希看不懂她这个抽屉,也不想看得那么懂,只是捏着两根手指,从里面拿出来一支验孕棒,转眼就砰一下关上了抽屉。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她只是帮忙找自杀真相的,不是来八卦的……
不停在内心给自己洗脑,周申希顺利克服了心理障碍,出门来到了洗手间。
在等结果的过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霍欢儿又开口了:“当初我和你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谎了。”
“啥?”
没头没尾的一句,周申希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我叫‘欢儿’,不是因为父母希望我开心欢乐,而是因为他们想要个儿子。‘欢儿’是‘换儿’的意思。”
霍欢儿轻声说着,淡淡的语调里难以分辨出她的情绪。
应该是伤心的吧?
周申希想,这么琢磨着,她在心底拍了拍霍欢儿的手背:“没事的,这辈子都过去了。”
“是吗?”
霍欢儿喃喃反问,可她显然没有继续等周申希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又扯到了另一件事上:“苦杏仁的药材,好像是放在了厨房的橱柜里。你等下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