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砰!
一声低沉的爆破声自合欢宫西南角猝然炸开,震得宫墙朱漆开裂,檐下铜铃叮当落地。
“啊——!”
伴随着铜铃一同“叫”起来的,还有压着墙角路过的三五个宫女们。
尖叫声掺和在爆破的余响之中,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她们紧紧抱在一起,瑟缩在墙角,透过开裂缝隙看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带人守在宫门的何洪。
他一如以往的张扬得意,仰着一张脸,双目轻闭,嘴角的笑意难掩,好像方才没有什么爆破,而是有人奏了一曲雅乐,让他如痴如醉一般。
“那、那是不是……”
最小的那名宫女紧紧攥着手,没有人察觉她在用尽全力压抑着声音,攥起的指节都因此发白。
她不敢说出何洪的名字。
自打被囚禁之后,他的名字成了宫里的忌讳。
即便他如今已经从天牢里出来,如愿以偿地把持着朝政。可忌讳就是忌讳,没有人敢说。
除了……何郊。
轰响过后,周申希愣愣地望着合欢宫方向。
那边的夜空和何郊说的不一样,只有响声,没有火光。
这又是怎么回事?何郊的记忆也不准确?
还是她刚刚埋尸的时间太长了?
按照何郊的说法,他摆得很仔细,几乎完整地给了娉婷一个人样。周申希本来就怕得要死,半闭着眼睛半忍着恶心才断断续续把尸体摆好,再重新埋土、种花,这会儿其实宫里的报更声已经报过了五更。
准确地说,是过了五更好一会儿了。
可是……也不太对啊。
如果真的是她太磨蹭,这往生境早该修复了。
现在往生境没动静,就说明她这速度是和何郊相差不多的。何郊所谓的抬起看见星星,不是刚天黑的时候,而是现在,快要过五更天的时候。
换言之,何洪火烧合欢宫,其实不是娉婷死的当晚干的,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
周申希默默盘了一下,感觉这是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只是,何郊所记得的“火”呢?
轰!
轰!
这个念头刚出,一团鲜红的火团猝然在西边的夜空炸开!火光照亮远方飞檐斗拱的虚影。热气蒸腾的浓烟染红了天边,照得西方如白昼。
熊熊烈焰倒映在周申希眼中,仿佛火势即将朝她吞噬而来。
哦……原来火不是第一下就烧起来的。
那就解释得通了。
何郊想起来的,应该是这一幕。
这之后去了哪里,他就想不起来了。
“陛下,可是要去看看?”
身边的夹腿太监柔声问道。
“不去。”
周申希很是淡定地回了两个字。
她学着何郊的样子负手而立,神色淡定地望着火光燃起的方向。
当然,她只是脸上淡定,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她只知道何郊看见火的时候没去合欢宫,可按照何洪的说法,他后来还是去了。
怎么去的?因为什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