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人做生意讲究得五花八门的。
损阴德是最大忌讳。
可做地产的,免不了损那么一丁半点的阴德,一般人不会这么讲究。
尤其像望日升这样的家庭,她出生的日子都是找大师算好的,从命格上看,是绝无仅有的天龙人命格。
但情况坏就坏在,她出生那天,望家地产的新楼盘出了事。
一个贪凉没戴头盔的工人,被突然断裂的脚手架照头砸下,头骨粉碎,当场死亡。
望日升的母亲在进手术室前不小心看见现场传真过来的照片,吓得摔了一跤,孩子出生的时间就和大师算的对不太上了。
她的父母因此都懊悔不已,自责不该在这天继续动工。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他们只能重新找大师测算,决定把女儿关在医院里,小学的课程都安排家教进行。
一直到她上中学,才把孩子从医院接回家。
从来没有经历过集体生活的望日升,在入学当天就因为犯病闹了笑话,从此被同班同学孤立疏远。没有人欺负她,因为没有人看见她。
明明在人群里却好像透明人一样,她的整段中学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有父亲世交家的儿子关照一二,她恐怕都活不到上大学。
在望日升的认知里,心脏病是一种很不好的东西。
即便死后,她也不愿意多说。
就好像说得多了,这东西会跟着自己一辈子一样。
反正,她的死和心脏病无关。因为最开始她就以为自己是心脏病去世的,可结果不对。所以她就更不说了。
“哎,虽然我理解你不说的原因。但是因为你觉得这病不好就不说,其实还挺影响我们……工作的。”
她下意识想说“搬砖”,但转念一想,在望日升生活的年代,这个词还没有发展成“打工”的意思,所以还是用回了正经的用词。
“对唔住……”
望日升又低下了头,黑绸缎般的长发半遮住了她的脸,露出的半截圆润鼻头在空气中一抽一抽的,像是在难过。
周申希在心里叹了口气,缓声道:“好在我还没进去。也不用对不起。”
“那你……口以告诉我,刚刚辣个灯,是怎么回事吗?”
看着虽然不吓人,但是能把她到嘴边的话给改成实话的东西,她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回见。
是地府update了,还是这个修补员不一般?
周申希弯了弯唇:“说来话长,你就当是我花功德买的道具吧。”
不然等她说完这一通,黄花菜都凉了。
“差不多了,我先到你死前24小时看看,不过大概率是看不到什么情况的,但是你还是要和我一起,说话的口音我学不来你的。”
言下之意,是她需要望日升做个发言人。
这样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避免说粤语烫嘴导致沟通障碍,进而导致往生境修复。
望日升点了点头,朝她伸出了手。
周申希点亮往生烛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人同时消失在了车厢里。
一睁眼,周申希发现手里多了一个银质餐盘,盘子里摆着一杯热牛奶和一片吐司。
而她手腕上的钻石手表正好走到00:00,看表盘上的日期,是12月31号。
根据之前望日升在车厢里说的,这应该就是她每天给丈夫送的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