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餐厅内,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长桌上,银质餐具折射出冷冽的光。
胡天正拿着银针,煞有介事地戳进每一道菜肴里检查,嘴里还碎碎念:“清蒸鲈鱼安全,松露鹅肝安全,奶油蘑菇汤——等等,这汤颜色怎么有点怪?”
马天启坐在申早对面,修长的手指搭在红酒杯沿,闻言轻笑:“胡助理,汤里只是加了白葡萄酒。”
胡天眯起眼:“马医生倒是很懂嘛,连厨房的配方都清楚?”
申早没理他俩斗嘴,托腮望着窗外——雨幕如墨,狂风拍打着玻璃,仿佛某种不安的预兆。
她收回目光,眼巴巴地看向马天启:“马医生今晚留宿吗?我让管家准备客房。”
马天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当然,我是你的私人医生,得随时待命。”
胡天“啧”了一声,叉起一块牛排酸溜溜道:“哟,我们马医生该不会看上我家boSS了?富可敌国的大小姐,谁人不爱咧——”
“当啷!”申早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她震惊地瞪着胡天:“你吃个什么醋?”
胡天翘着兰花指掩嘴偷笑:“我吃你的醋呀~”
三人笑闹间,谁都没注意——
二楼走廊的阴影处,李淑芬正死死攥着栏杆。
她的指甲在木质扶手上刮出几道白痕,嘴角咧出一个阴险的弧度:“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罗嘉仪幽灵般凑过来,晃了晃手机:“妈,我刚拍了他们卿卿我我的视频,这就去找亦风哥哥——”她恶意地拖长音调,“让他看看,他的未婚妻是怎么一脚踏两船的!”
李淑芬眯起眼:“多拍几张,最好能拍到……马医生进出她房间的照片。”
雨声中,母女俩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此刻的餐厅里,申早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抬头望向二楼——那里,只剩下一盏摇晃的水晶壁灯,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
夜色渐浓。
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看起来今夜不会停。
罗美曦的套房内,申早站在精致的大衣帽间前,指尖轻轻拨过一整排高定礼服。
真丝、绸缎、蕾丝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每一件都挂着品牌专属的防尘罩,像博物馆里精心陈列的展品。
“这也太夸张了……”
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旁边一整面墙的名牌包,爱马仕铂金包、香奈儿限量款、LV稀有皮……有些甚至连标签都没拆。
——这就是豪门千金的生活?
可下一秒,她的视线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镜中,罗美曦的脖颈处,淤青在冷白肌肤上格外刺目——瘟神的容颜修复刷要失效了。
——再奢侈的物质,也换不回一条命呀。
门外传来轻叩声。
“小姐,您的夜宵。”
男管家老阵端着银质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精致的马卡龙和玫瑰花茶。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西装笔挺,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连微笑的弧度都像是量好的。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人。
申早没在罗美曦的记忆里见过他,但李淑芬叫他“老阵”,她也只能跟着叫。
“放桌上吧。”她没碰茶点,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
老阵放下托盘,却没立刻离开。他的目光在申早脖子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垂下:“大小姐在医院……睡得不好?”
申早眯起眼:“怎么,李姨让你来打听?”
“不敢。”老阵后退半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鞠了一躬,“您早点休息。”
门关上后,申早立刻把点心倒进马桶冲走。这宅子里,连空气都可能有毒。
她扑进蓬松的鹅绒被里,真丝床单凉滑如水。手指无意间碰到床头柜抽屉——
咔嗒。
一摞日记本和泛黄的信封滑了出来。
最上面那本日记摊开着,字迹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