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时,骰子从袖中滑落,滚到女帝脚边:“陛下想钓的,是七国盟主这条大鱼。”他抬头,雪花落在睫毛上,“但东陵铁骑若过了河套,定北军的粮草线就断了——臣赌的,是陛下舍不得让定北军饿肚子。”
楚昭宁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案上的七国合纵图:“你倒是聪明,知道朕为何把赤鳞令给你。”她忽然抽出袖中佩剑,剑尖挑起苏辰下颌,“可你知道吗?七国盟主,姓宇文。”
四个字如重锤砸在雪地上,苏辰瞬间想起宇文崇被抓时,袖口暗纹正是九鸾纹的变形。原来老权臣不过是台前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躲在东陵军中的宇文家旁支,妄图借七国之力复辟大周王朝。
“臣恳请陛下,让定北军直插幽州。”苏辰叩首时,狼头斗篷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宇文家的老巢在幽州,那里藏着当年七王之乱的兵符。”
楚昭宁望着远处燃烧的冰河,忽然将佩剑递给苏辰:“这是朕登基时,定北公亲手锻造的‘斩龙剑’。”剑柄上刻着的狼头与龙纹相互缠绕,“去幽州吧,若能带回宇文家的兵符,朕许你……”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苏辰锁骨下的刺青上,“许你看遍璇玑殿的密档。”
雪幕中,銮车缓缓调头。苏辰握着斩龙剑,忽然听见阿古达玛在身后禀报:“公子,京都传来急报——户部右侍郎畏罪自杀,账本里夹着张字条,写着‘西域佛窟,石佛第三指’。”
他摩挲着剑柄上的狼头,忽然想起祖父密信里的地图,西域佛窟正是定北军当年埋藏粮草的秘所。而石佛第三指,指向的或许不是宝藏,而是七国合纵的最后一块拼图——西戎的“金鹰旗”。
“传令下去,黑狼骑随我去幽州,狼眼卫转道西域。”苏辰翻身上马,斩龙剑的寒光映着天边将熄的烽火,“告诉父亲,把两淮盐引的亏空数字,换成西戎战马的数目——这场仗,该算总账了。”
暮色中的草原响起狼嚎,与远处长安的暮鼓遥相呼应。苏辰望着手中染血的骰子,忽然发现骰点缝隙里嵌着半片蓝色羽毛,正是东陵“雪狼旗”的翎毛。他忽然轻笑,将羽毛收入锦囊——这是给女帝的信,告诉她七国盟主的下落,藏在每一片飘落的雪花里,藏在每一声狼嚎的余韵中,更藏在他们共同的目标里:
踏碎七国合纵的野心,让大胤的龙旗,永远在九州的晴空下飘扬。
马蹄声碾碎薄冰,定北军的铁流向着幽州进发。苏辰知道,幽州城下,宇文家的兵符之争,将是他与女帝联手布下的最险一局——赢了,便是七国瓦解的开端;输了,便是定北军的末路,和女帝龙椅下的万丈深渊。
但他不怕赌,因为他是苏辰,是定北军的狼崽子,是女帝手中的刀。而刀的使命,便是在最寒冷的冬夜,劈开所有阻挡帝业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