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中取出五枚刻满咒文的竹简,竹简表面浮着淡淡磷光,“收进玉简里,省得带着五个累赘招摇过市。”
玄鳞垂眸接过竹简,指腹触到简牒边缘刻着的细小\"鳞\"字——那是母亲十年前亲手为他刻的平安符。
烬鸢忽然上前半步,掌心幽火将他指尖的血迹灼成灰烬,声音里带着病态的亲昵:“主人的体温...”
夙夜却不恼,反而笑着替他拂开肩头落灰:“到了悬棺林先祭血开阵,若遇到异武局的走狗...”
她忽然掐住灼鸢的下颌,曼陀罗胎记在她指尖燃成赤焰,“就用这孩子的业火把他们连人带魂烧成灰。”
五更鸢同时跪地,银铃咒文在皮肤下亮起。
玄鳞看见夙夜袖中滑出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十年前那个在血池里抓着她脚踝啼哭的幼童。
“记住...”
她忽然俯身吻了吻他额间的菱形咒印。
“你是母亲最完美的作品,就像这五个小玩意儿——”
她甩袖将竹简化作五道流光没入五更鸢眉心,“永远不要让我看到裂痕。”
少年低头时,看见烬鸢手腕上的咒文正随着自己的心跳明灭。
他忽然伸手轻捏灼鸢的下巴,看着她瞳孔里翻涌的黑雾化作顺从的漩涡:“母亲放心,我会用他们的魂火,给您的引魂幡染上最漂亮的血色。”
夙夜满意地轻笑,挥手打开地宫密道——通道尽头,十曜都的阴云已经染上了子夜时分的靛蓝色。
五更鸢化作五缕黑雾钻进竹简时,玄鳞听见烬鸢残留的低语:“主人像极了裂隙里的幽王...”
他攥紧玉简转身,却在密道拐角看见母亲正对着青铜镜涂抹唇脂,镜中倒影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与噬心蛊同款的锯齿状利齿。
“路上小心...”
夙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要是敢弄丢玉简,母亲就把你塞进悬棺林的坟头,让你和那些死灵作伴哦。”
玄鳞指尖的玉简突然发烫,简牒内侧的“鳞”字渗出黑血,在他掌心烙下永远无法消退的咒印。
玄鳞转身时,额间菱形咒印随动作亮起幽光,五指将玉简攥得几乎嵌入掌心。
他单膝触地,声音里混着蛊虫振翅的轻响:“母亲之令,鳞必会遵从。”
五更鸢的黑雾在玉简里翻涌,烬鸢的声音穿透咒文传来,带着烬鸟焚巢的疯癫。
夙夜倚着石门轻笑,指尖缠绕的黑雾凝结成渡鸦形态,替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土:“乖孩子...等阴阳裂隙打开,母亲会用异武局王将的头骨给你斟酒。”
玄鳞接过令符时,触及她指尖的冰凉——那是常年浸泡在养蛊血池里的温度。
他垂眸行礼,余光瞥见地宫深处的百鬼夜行图又蔓延了几分,无数阴魂轮廓正从纹路里挣扎着伸出手来。
五更鸢的黑雾突然凝成五只渡鸦形态,绕着他的头颅盘旋三圈后钻进衣领,烬鸢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开:“我等皆顺遂主人旨意。”
“去吧。”
夙夜转身走向地宫深处,黑纱拖在地上发出蛇行般的嘶响,“记住,初一子夜前必须完成祭阵——否则...”
她没有说完,却听见身后传来玉简开封的轻响。
玄鳞望着掌心渗出的黑血,忽然露出与夙夜如出一辙的尖利微笑,任由五更鸢的黑雾顺着袖口爬满心脏。
当密道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这里的酸雨恰好砸在玄鳞的斗篷上。
他展开玉简,五张绝美的面孔在磷光中若隐若现,灼鸢的胎记正沿着他的血管缓缓生长。
少年抬手接住一滴酸雨,看着它在掌心跳动成蛊虫的形状,忽然轻声呢喃:“母亲...您说我是最完美的作品,无论何时,以前也是,现在依是...”
他轻笑起来,声音混着雨声碎成锋利的针,“可您猜,幽王的棺材里...究竟躺着谁的裂痕?”
五更鸢的银铃在虚空中荡出回音,这一次,不再有锁链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