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带着两个几乎吓破了胆的手下,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外。
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散去,但残留的恐惧气息,依旧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个黑虎帮旧部的心头。
虎哥等人看向墨衍的眼神,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狂热。
刚才那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强大”的认知。
连洪门派来的大人物,在那位神秘的尊主面前,都如同蝼蚁般不堪一击。
这让他们更加坚定了追随的决心,也隐隐明白了尊主口中“整合江城”并非虚言。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王奎,也就是之前的蛇哥。
他此刻强行挤出了一丝谄媚到极点的笑容,姿态比之前面对冯远时还要卑微百倍。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女子。
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廉价外套,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处甚至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尊…尊主…”
王奎哈着腰,声音带着讨好。
“小人…小人刚才在外面,碰巧…碰巧寻得一个…一个薄礼,特来献给尊主,为您…为您助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身后的女子往前推了推。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墨衍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在了王奎那张谄媚的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却让王奎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比刚才面对冯远时更加凝练,更加冰寒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尖针,瞬间刺向王奎的灵魂深处。
并非浩瀚磅礴,却更加精准,更加致命。
“噗通!”
王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腿一软,再次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尊主饶命!尊主饶命啊!”
他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连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惶恐。
【奴印法诀】带来的灵魂烙印,让他对墨衍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都异常敏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尊主动了杀意!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墨衍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刮过王奎的灵魂。
“收起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说,你的目的。”
王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他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声音急促而慌乱。
“尊主息怒!小人…小人只是想…想为尊主分忧,想得到尊主的重用!”
“小人知道尊主神通广大,寻常的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但这女子…这女子身世凄惨,对…对猛虎帮的人恨之入骨,小人觉得…或许能对尊主的大业,有那么一丝微末的用处…”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墨衍一个不悦,就真的捏碎他的灵魂。
“哦?”
墨衍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的来历。”
王奎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所知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原来,这女子名叫李红袖。
她的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十年前因为赌债失手杀了人,锒铛入狱。
不久前,她父亲刑满释放,却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为了偿还新的赌债,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找到了早已和他断绝关系的李红袖母女,将两人一起卖给了猛虎帮的一个小头目。
那个小头目以及手下,对李红袖的母亲百般凌辱虐待,最终将其活活折磨致死。
而这一切,都被当时被囚禁在隔壁的李红袖,亲眼目睹,亲耳听闻。
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扭曲疯长。
那个小头目原本打算将年轻貌美的李红袖献给猛虎帮的帮主,以此邀功,所以暂时没有动她。
恰好昨晚,王奎带着青蛇帮的人手与猛虎帮发生了冲突,混乱之中,意外地将李红袖“救”了出来。
李红袖得知他是青蛇帮的人,当即跪下,泣血祈求,只要能帮她灭了猛虎帮,报仇雪恨,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王奎当时正愁如何在墨衍面前表现,听到这话,立刻动了心思。
他假意答应,说只要李红袖答应他一件事,猛虎帮必灭。
于是,便有了今夜这一幕。
他想将李红袖当成一件“礼物”,一个“投名状”,献给墨衍,以此来博取信任和重用。
墨衍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一直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的女子身上。
他示意了一下。
虎哥会意,上前一步,用不算温柔的动作,抬起了李红袖的下巴。
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暴露在灯光下。
她的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左右,五官精致,眉眼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但此刻,那双本该清澈如水的眸子,却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以及一丝被刻意压抑的,疯狂的恨意。
她的皮肤很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
身上的廉价衣衫,更是与她清丽的容颜格格不入,反而衬得她更加楚楚可怜,如同风雨中飘摇的荷花 。
若是换作其他男人,或许会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
但墨衍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见惯了世间百态,生死离别,也早已过了会被凡尘俗世的 “美色” 所动摇心境的阶段。
他感兴趣的,是这女子身上,那股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恨意。
以及,她为了复仇,不惜付出一切的决绝。
“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