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刺骨,杀意凛然。
“至于你说的业力?哼,简直可笑至极!”
“只要我足够强!强到连这方天地意志都要为我退避!区区业力,又能奈我何?”
“恐惧、绝望、怨恨…这些,本就是世间最纯粹、最强大的力量源泉!”
墨衍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杀戮,是攫取它们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我,为何不用?”
他毫不留情地反击,言语间充满了对清玄那套“正道理论”的鄙夷。
清玄强压下心头的震动,据理力争,声音也冷硬起来。
“力量并非唯一!天道昭昭,自有公论!”
“顺天而行,积累功德,同样能证得无上大道!那才是真正的长生久世之路!”
“你这般以杀戮滋养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迟早会被力量本身吞噬,被心魔反噬,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魔渊!”
“而且,柳家核心成员固然该死,但那些护卫帮佣,未必都参与了核心阴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尽数屠戮,有伤天和!”
“不分青红皂白?”
墨衍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再次嗤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在那柳家庄园之内,又有几人手上是干净的?”
“为虎作伥者,本身就是罪孽!享受了柳家带来的好处,就要承担柳家覆灭的代价!”
“他们死有余辜!”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心魔?呵,那不过是弱者为自己的恐惧和无能,寻找的可悲借口!”
“我的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随心所欲,快意恩仇!”
“挡我者,杀无赦!逆我者,皆灭亡!”
“清玄,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吧,它只会让你变得软弱,最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的阳关道,太过狭窄,容不下真正的强者。”
“我的独木桥,虽然凶险,却能通往力量的巅峰!”
“你,理解不了!”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精神识海中激烈碰撞。
如同光明与黑暗的永恒交锋。
一个坚守着循序渐进、顺应天道的正途。
一个信奉着力量至上、杀伐决断的魔道。
根深蒂固的理念差异,道途选择上的根本分歧,在这一刻,因为昨夜的杀戮,被彻底引爆。
清玄坚信,墨衍的方式太过极端,后患无穷,最终必将引火烧身。
墨衍则嘲笑,清玄太过理想化,妇人之仁,在这种残酷的世界里,根本走不远,更遑论重返修真界,报仇雪恨,屹立于万仙之巅。
争论,最终在无法调和的沉默中结束。
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们就像光与影,永远对立,却又诡异地共存于这一具身躯之内。
这次激烈的交锋,像一道深刻的烙印,让两人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彼此的本质,以及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因此破裂,反而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微妙。
识海,缓缓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那激流暗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清玄缓缓睁开眼,窗外透进的微光,似乎也带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墨衍的意识并未真正退去。
他就像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凶兽,暂时收敛了爪牙,但那双猩红的眸子,始终在暗中窥视。
理念不同,道途相悖。
但眼下,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有着共同的目标——在这个灵气枯竭的凡俗星球生存下去,并最终找到回归修真界的道路。
至少在现阶段,他们还必须“合作”。
这次识海中的激烈交锋,如同一记沉重的警钟,狠狠敲在了清玄的心头。
他们之间,必须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否则,不等外敌来袭,这种源自内部的分裂与倾轧,就足以将他们彻底撕碎,拖入毁灭的深渊。
那将是比任何敌人,都更加可怕,更加致命的威胁。
清玄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味,仿佛也钻入了他的肺腑。
他眼神中的忧虑一闪而逝,迅速被一种冰冷的坚定所取代。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墨衍彻底主导这具身体。
绝不能被拖入那条通往毁灭的魔道。
这条路,注定艰难。
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