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杜天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扭曲跳动,五官都错了位。
那双原本就充满淫邪与傲慢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一个破旧不堪的风箱,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喘息声。
“贱人!”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秦海棠,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厉鬼夜枭的哀嚎。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当着本少的面,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
奇耻大辱!
这是他杜天,他堂堂燕京杜家,数百年来从未遭受过的奇耻大辱!
杜远舟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之中,此刻也爆发出两道骇人刺骨的精芒。
他死死盯着卑微跪伏的秦海棠,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来自九幽地府。
“秦海棠,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我杜家板上钉钉的少族长夫人!竟敢当众跪拜此等来历不明的小子!”
“你将我杜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墨衍俯下身。
他的手指,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凉触感,轻轻抵在了秦海棠光洁无瑕的下巴上。
他缓缓抬起她的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秦海棠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后悔。
有的,只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神只般的狂热与毫无保留的依赖。
墨衍的手指,在秦海棠那张精致绝伦,此刻却带着几分病态苍白与倔强不屈的脸庞上,轻轻划过。
动作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占有。
“你杜家夫人?”
墨衍嘴角勾起一抹极尽玩味的弧度,目光缓缓转向脸色铁青如锅底的杜远舟,以及早已暴跳如雷、状若疯魔的杜天。
他的声音不大。
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神罚之锤,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杜家两人的心上,砸在他们的尊严之上。
“不好意思。”
“这是我的人!”
墨衍的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其中蕴含的睥睨天下、不容置喙的霸道,却让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你杜家,还不配!”
“啊啊啊!”
杜天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看着墨衍那轻浮至极、仿佛在抚摸自己私有物的动作!
看着秦海棠那副低眉顺眼、任君采撷的卑微模样!
妒火与杀意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在他胸中轰然爆裂!岩浆滚滚,焚尽一切!
他通红着双眼,指着墨衍,对着高台上的杜远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
“三长老!给我杀了他!立刻!马上!给我杀了他!”
“他竟敢轻薄我的女人!我要他死!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杜远舟眼中杀机彻底迸发,再无半分犹豫与掩饰!
周身灵力疯狂鼓荡,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筑基中期的恐怖威势,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如同苏醒的灭世海啸,毫无保留地席卷而出!
“小畜生!既然你执意找死!老夫今日便成全你!”
杜远舟怒喝一声,声震四野!
他那只枯瘦得如同鹰爪般的手掌,猛然隔空探出!
一只完全由精纯至极的灵气凝聚而成的巨大利爪,凭空显现!
那利爪足有数丈大小,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芒,每一根指尖都锋锐无比,仿佛能轻易撕裂虚空!
带着一股开山裂石、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恶狠狠地朝着墨衍当头抓下!
空间似乎都在这恐怖一爪下扭曲哀鸣!
墨衍面对这雷霆万钧,足以让任何炼气修士瞬间化为飞灰的一击,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表情。
仿佛杜远舟这倾尽全力、饱含杀意的一击,在他眼中,真的不过是三岁孩童挥舞着木剑的玩闹。
他只是随意地,轻轻地,一挥手。
一股看似柔和,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沛然大力,瞬间卷起了跪伏在地的秦海棠。
秦海棠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托起。
下一瞬,她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十几步开外,远离了那恐怖一爪笼罩的战场中心。
做完这一切。
墨衍才缓缓转过身。
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只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已经近在咫尺,即将触碰到他发梢的灵气巨爪。
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凝重,没有忌惮,更没有恐惧。
有的,只是无尽的淡漠。
以及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