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此时,才终于掀动了一下眼皮。
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淡淡落在那青年因过度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之上。
“正是。”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心神一凛。
“按照约定,前来拜访你杜家。”
青年脸上的惊愕,如同见了鬼一般,迅速被一股更为汹涌、更为浓烈的杀意所替代。
他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喷吐着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墨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隙间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血腥味。
“杀我杜家长老,如今竟还敢大摇大摆登门拜访!”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究竟是如何书写的!”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
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显然已是怒火攻心,到了爆发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
一道隐晦的声音传入青年耳中。
青年脸上那狰狞扭曲的杀意,竟又如潮水般诡异地收敛了些许。
被他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似乎在极力平复内心那翻腾不休的惊涛骇浪。
然后,他猛地侧过身躯,对着那条通往杜家深处的幽深巷道,伸出手臂,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僵硬而沉重。
“既然来了,便是我杜家的客人。”
他的声音干涩,却努力维持着一丝属于杜家的体面。
“我杜家,岂能失了最基本的待客之礼。”
“里面请!”
这番态度的转变,发生得如此突兀,如此戏剧性。
墨衍的神色,自始至终淡漠如初,不起丝毫波澜。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激不起他半分情绪。
他率先迈开了脚步,步伐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
秦曦月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她那双清冷如冰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面色不善、眼神闪烁,却又明显不敢上前半步的杜家子弟。
杜家青年在前方引路,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一行人穿过幽深曲折、光线晦暗的巷道。
又接连经过了几进布局考究、庭院宽敞的院落。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气势格外恢宏、显得庄严肃穆的宽敞厅堂之前。
这厅堂通体由巨木与青石构成,充满了岁月流淌过的厚重沉淀感。
厅堂门前,左右各蹲踞着一尊雕刻得威武不凡、栩栩如生的石狮。
门楣之上,高高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牌匾。
牌匾上,以苍劲的笔力,书写着“聚义堂”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要透出匾额,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