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怔然,眉目间隐有颓败之色,“皇叔私囚怀兮是因为凝书公主之事?”
“因为何事哀家不知,但哀家现已将她下落告知你,想不想救,怎么救,都由皇帝做主。”
陆太后冷冷的撇下这句话,而后摆了摆手,“夜深了,哀家要歇下了,容寻,送客。”
这声送客说的毫不留情,皇帝的神色暗了又暗,终是自己无礼在先,“母后早些歇息,儿子告退。”
回去的路上,隋荣看着皇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意让轿夫放慢了速度,力求平稳。
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有个石子绊着了,那是要丢性命的。
皇帝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夜色朦胧,唯有三两点星光熠熠生辉。
自北疆传来陆韩川失踪的消息后,他已多日不曾好好睡过一觉。
就连皇后腹中龙胎也几近不保,他还在纳闷儿太后为何不宣怀兮前来为皇后诊治。
怪不得每次他去长乐宫提及此事,杜太医和皇后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原来,怀兮早已被皇叔给私囚了去。
借着为凝书出气的名声,将怀兮关起来,好让皇后腹中龙胎不保吗?
皇叔果然用心良苦。
皇帝细细思量片刻,心中已有主意。
“隋荣,明日下朝之后宣瑶月长公主到朕宫里来。”
隋荣连忙答应,心中却有些纳闷儿。
毕竟皇帝与瑶月长公主虽为兄妹,却不甚亲近,甚至因为某种缘故,关系还有些疏离。
皇帝离开后,凤榻上的太后强撑起身体一把打落方才容寻放在矮案上的药碗。
“啪嚓”一声,药碗摔成了几瓣,太后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容寻赶紧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太后莫要动怒,保重凤体要紧。”
“到底不是哀家亲生的,深夜来此,不过问哀家病情便罢了,竟还来兴师问罪。”
容寻扶她躺好,然后宽慰了几句。
“太后,便是亲母子,在儿媳的事情上亦多有口舌之争。”
“陛下,对三姑娘甚是痴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
“痴情?若这次他真能将怀兮救出来,哀家还会高看他几眼。”
为着韩菱腹中的龙胎,怀兮也一定得出来。
不然,若韩川在北疆遭遇不测,龙胎又保不住,那么她大哥陆毅初死后,陆氏一族便再无指望了。
容寻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疑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主仆二人相处多年,陆太后怎会不知她有话想说,于是说道,“想问什么便问,你我二人无需客气。”
容寻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太后,若您早知皇后殿下亦有此症,可还会坚持让陛下娶她为后?”
太后身子一僵,心事被人说中,她竟有些心酸,到头来,还是容寻最懂自己。
“不瞒你说,这几日哀家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兀自摇头叹气,“可事已至此,悔之已晚。”
“太后,不算晚,三姑娘不仅颇通医术,又是陛下心上之人,您与其反对,不如成人之美。”
“若三姑娘来日诞下龙嗣,亦是可继承江山之人,您有两位皇子在手,不是更多一重保障吗?”
“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陆韩菱已诊出心悸之症,未出世的小皇子说不定也患有此症,若真如此,必年岁不永。
“此事容后再议,她到底出身不好,而薛落葵……”
提起这三个字,太后眸光一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当那怀兮会如何待哀家?”
容寻见状,起身屏退众人,确定四下无人后,轻声道。
“当年的事知晓的人甚少,且您这些年已暗中处理掉一批知情人,三姑娘未必会知道。”
未必会知道?陆太后在这世间活了多年,怎会不知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陆太后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并未正面接话,“容寻,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下吧。”
容寻心知主子对此事还有顾虑,也不再多言,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