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番是在施压。
“姑母,”不知何时,她的称呼已变成姑母,“母亲自幼师从外祖,而我母亲去的早,我不过学了些皮毛。”
薛落葵离世时,她不过五岁。
这番说辞不牵强,太后自然也知道她有几斤几两。
况且杜太医有言在先,怀兮不是千金圣手,只擅医心。
想起杜太医,太后扬眉,“若有杜太医助力,保下皇后母子的成算有几分?”
怀兮长吸一口气,给出自己的回答,“五分。”
陆太后蹙眉,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
朦胧中,陆太后长叹一口气,声音不尽清晰,“看来是不中用了。”
“韩川下落不明,韩菱又是这样,天要亡我陆氏一族。”
当年,身份尊贵的淑嘉长公主下嫁陆毅初,陆氏一族对皇帝是何等感恩戴德。
可他们哪里知道,淑嘉长公主,天潢贵胄,尊贵无双,内里却患了心疾,是实打实的病秧子。
这心疾,传给了陆韩菱和陆韩川,一个是当今国母,一个是护国大将。
这二人曾被看做陆氏指望,如今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朝不保夕。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
落到如今地步,全都是陆氏与淑嘉长公主咎由自取。
想起母亲离世时的惨状,怀兮只觉快意无比。
可是二哥哥……
脑海中划过二哥哥的面庞,怀兮脸上浮出复杂之色,“姑母不必忧心,长姐与二哥哥吉人自有天相。”
“陛下已派人到北地寻找二哥哥踪迹,相信不日便会有他的消息。”
陆太后悠悠回神,才发觉自己今日与怀兮说太多了。
她们平日里并不亲近,虽算不上交恶,可也算两相厌烦。
陆太后声音压低,语气带着几分威严。
“怀兮,皇后腹中之子是陆氏唯一指望,你一定要保他平安降生,你听懂了吗?”
怀兮点头,“姑母,怀兮明白。”
陆太后摆手,“你去吧,回府去。”
怀兮俯身告退,转身正要走时,陆太后却突然叫住她,“等等,给哀家看看你的手腕。”
怀兮呆住,而后转身,撩起宽大的袖子。
莹白如玉的手臂就这么露了出来,一点朱砂赫然浮入眼帘。
太后满意点头,示意她离开。
太后必定已经知道她为赫连襄所掳之事,可在她二人的这场对话中,太后从头至尾未曾问过她一句是否安好。
就在怀兮以为陆太后不会问的时候,她却亲自验看了自己的守宫砂。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无需知道她在御贤王府发生了何事,也无需知道她与赫连襄是否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于太后而言,自己不过是稳固陆家权势的一颗棋子。
没用的时候,她可以被随便赐婚给裴讷。
有用的时候,她亦可以成为贵妃,取代陆韩菱成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