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听到陆心眉的话,只觉好笑,“姑母未免太高看了怀兮了,我于摄政王而言不值一提。”
陆心眉扶起她,示意她在身边坐下。
“是么,他可是为了你,放弃唯一击败皇帝的机会。”
“他本可以拿皇帝对你下药一事大做文章,君夺臣妻,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站在他那边。”
陆心眉停顿了一下,望向怀兮的眸光里带了几分艳羡之意,“可他为了你的名声,并未这般做。”
听她提起此事,怀兮脑海中便闪过那荒唐的一夜。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怀兮犹豫片刻,“姑母,摄政王城府极深,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怀兮,不要忘记了,你姓陆,为陆氏一族献出你的一切,是你的宿命。”
“你若有本事,便该劝阻赫连襄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我们还能和平共处。”
陆氏手握醴朝一半的兵权,她的兄长更是战功赫赫、文武双全的骠骑大将军,论武艺骑射,赫连襄怎会是他的对手?
怀兮没有说话,她只沉默着,因为她觉得陆心眉似乎过于自信了。
陆心眉笃定皇帝不会动陆怀兮,事实也确实如此,可陆心眉没想到的是,皇帝竟赶在兄长回来之前将王氏母子与怀兮放了。
这着实打乱了陆心眉的计划。
对于此事,陆心眉百思不得其解,“你是如何说服皇帝放了你的?”
“陛下已经知道了他患有心疾一事,是我告诉陛下,我手中有丸药一味,可保他性命。”
“但条件是放了嫂嫂和源儿。”
这个理由很好,陆心眉几乎挑不出破绽。
可让她吃惊的是,整个太医院她三令五申,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将帝后患有心疾一事透露出去,连带着帝后本人也不许告诉。
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她对着干。
“姑母,纸是包不住火的,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知道此事的人太多了,并不只是太医院。”
怀兮并不欲陆心眉知道是杜太医向皇帝透露的此事,于是她意有所指,将战火往赫连襄身上引去了。
只要对方是陆太后忌惮的赫连襄,那么她便不会追究此事。
陆心眉闻声蹙眉,而后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撇去面上浮沫,饮了一口,缓缓问道,“你是从何处过来的?”
怀兮垂首,声音轻柔,“从未央宫到御书房,再到姑母处来请安的。”
从未央宫过御书房再到安宁宫,这可是绕了好大一圈。
陆心眉瞬间察觉出皇帝的用意,冷笑一声,“若哀家猜的不错,你们从御书房过的时候,殿外应当正好有等候的大臣。”
怀兮怔了怔,想起她过御书房掀起轿帘时看到的那张清俊的脸,“是,正好遇到了弘文馆大学士陈兴文。”
“哼,”太后扬眉,声音陡然拔高,“那便是皇帝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怀兮不置可否,“姑母英明。”
从安宁宫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容寻送她出来,且吩咐未央宫的奴婢去预备车马,送她与嫂嫂和源儿回府。
皇帝既光明正大的将她送到了安宁宫,太后也必得光明正大的送她回去。
如此这般,皇帝将王氏母子、陆怀兮囚禁在未央宫偏殿之事便是谣言了。
怀兮献给皇帝的破局之法正是如此简单,这也得益于杜太医透露给皇帝的那个消息。
得知自己患有心悸之症后,皇帝便会意识到,皇位对他而言已不是最要紧的东西,最要紧的是保住他的性命。
要不了多久,这件事会传遍整个盈都城,文武百官、世家大族怎会不因为此事质疑醴朝江山是否稳固。
想起自己入殿前应过瑶月公主要为她诊病,于是怀兮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容寻,“容寻姑姑,不着急。”
“您可先派车送我嫂嫂与源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