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文将手自炭炉上方收回,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
“怀兮,坊间传闻太后已允了你与赫连襄的婚事,此事是真是假?”
怀兮愣住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当年之事与赫连襄有关?”
陈兴文端来一杯茶,递到怀兮手上的时候,眼睛里露出同情与悲悯来。
“前段时间,你告诉我赫连襄亦在查你母亲当年之事,而查这个事情的人便是福安楼的罗娘子。”
“所以我派了人跟着罗娘子,果然发现了端倪。”
“长安街上有一名姓刘的大夫,每日只诊三位病人,且接诊时必定以罩覆面,不以真容示人。”
怀兮听着陈兴文的话,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听过这位秦大夫的大名,但思来想去,并不觉得耳熟。
“不过是乡野村医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这跟罗娘子有何关系?”
陈兴文深望她一眼,“这位刘大夫,早年为宫中太医,名不见经传,但却知道很多事情。”
“我的人看见罗娘子进了这位刘大夫家里,在里面足足呆了两个时辰。”
“而罗娘子离开刘大夫家里的次日便去了摄政王府,从摄政王府回来的当晚,刘大夫家中遭遇匪徒,一家五口被灭门。”
怀兮心头一震,“灭门?”
又是灭门这样的惨案!可陈兴文为何要同她讲这个故事,这位刘大夫跟罗娘子又有何关联?
“我的人在刺客走后进入刘大夫家,查验是否还有活口时,在刘府书房里发现刘大夫并未断气。”
“刘大夫临死前,指着书房架子上的一个小盒子,我的人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封信。”
说罢,陈兴文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她,“怀兮,你看看吧。”
怀兮接过信,打开信封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
她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在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她只觉一股凉意夹杂着难以名状的苦痛顷刻间蔓延了全身。
信上写:因先帝淑妃一事,言贵妃派数十名高手潜入长渊,诛灭薛太医全族。
震惊、茫然与失望,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怀兮心头,只化作一颗颗泪水。
罗娘子……刘太医……
是那天……将自己全身心交给赫连襄的那天。
在那个疯狂而荒唐的夜晚之后,就在那个早上,她于摄政王府书房瞧见了罗娘子。
她想起了她闯入书房时,赫连襄眼中的慌乱,是了,那个慌乱,她看到了。
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诛了薛氏全族的,竟然是赫连襄的母妃,言贵妃!
怀兮颤抖着唇,“所以,是赫连襄派人杀的秦太医?”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好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查到这件事情吗?
瞧着她眼睛里的泪水,陈兴文微微叹气,“怀兮,你是聪明的。”
“当年我父亲母亲为了替薛氏伸冤,将整个陈家搭了进去,怀兮,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抉择。”
听到陈兴文的话,怀兮并不急于作出判断,她尚存一丝侥幸心理,仅凭这封信,怎能断定言贵妃与薛氏灭族有关?
她又看了一遍信,发现了关键信息,先帝淑妃一事?
“淑妃一事是何事?”
陈兴文道,“关于此事,我已查过太医院脉案,也问了旧时一些宫里的人,他们只说先帝时,淑妃与言贵妃一向不睦,后来淑妃有孕,是你外祖薛太医为其保胎。”
“有孕期间,薛太医一直说淑妃与腹中龙胎康健无虞,可淑妃临盆之际却一尸两命。”
话到这里,怀兮便明白了。
许是外祖帮助言贵妃除掉了心腹大患,可言贵妃却在外祖告老还乡之后杀人灭口。
如此手段与做派,倒与赫连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