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不需赫连襄开口,朝堂之上自然有参陆韩川的本子出来。
将士无诏回京,擅离职守,乃是死罪。
陆怀兮失踪一事,压根不需要赫连襄派人到北疆传信,自然有人替他去办这件事。
怀兮心中一颤,怎会是嫂嫂派人送的信?她真是糊涂啊!
“不可能,你在骗我?嫂嫂怎会不知其中利害。”
“怀兮,你失踪之后,王氏进宫向太后求助,可我那位好皇嫂至今没来救你。”
“她只是偷偷让人放出消息,说你在长乐宫为皇后安胎,并未被贼人劫持。”
赫连襄这番挑拨离间,怀兮洞察于心。
太后这番作为,不过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可名声这东西,她向来是不在意的。
看来,于太后而言,终究是陆氏脸面的重要。
怀兮云淡风轻道,“陆氏面子要紧,太后此举并无不妥。”
她本就是不讨太后喜欢的医女之女,她从未奢望过太后会为自己做些什么。
赫连襄沉默片刻,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你倒是想的通透。”
他的酒杯在她面前举了有一会儿,怀兮瞟他一眼,揶揄道,“王爷,手不酸吗?”
赫连襄知道她今日是不会接这杯酒的,掩去心头的失落,他放下酒杯,眼神炽热。
“怀兮,为什么不肯做御贤王妃?”
怀兮轻叹一口气,状似无奈,“盈都城内名门贵女无数,更有相国千金仰慕王爷已久,您何必只盯着我陆怀兮一人?”
“名门贵女那么多,可只有你陆怀兮救了本王一命。”
深邃的眼眸里染上几分似笑非笑,赫连襄勾唇,“本王是有恩必报之人,救命之恩,非以身相许不能报。”
以身相许?好一个连吃带拿!是她救了他的命,他却要以身相许?
怀兮唇角扯开一抹尬笑,“不敢不敢,王爷这般美色,怎能委身于我这般出身卑贱之人,您还是另寻她人吧。”
赫连襄闻声,蓦地抬眼,黑眸染上一层薄薄冰雾,另寻她人?她倒真是大方。
“陆怀兮,”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晦朔不明,他的语气森寒阴冷,“这一次的事情,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
“若再有下次,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怀兮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给他倒了几杯酒,他就这般轻饶过她?
不,绝不可能!
怀兮问道,“那我嫂嫂送去边关的信,你可要帮我拦下!”
这封信决不能送到边关去,不然二哥哥定然心急如焚。
赫连襄没有理会她,只是起身,拿起方才他放在桌上的折扇,转身便往外走。
怀兮怎会放他走,忙起身追去,因为太急,左脚无意间绊住了椅子腿,一个不稳,她向前倒去。
赫连襄听到动静,回身,以手扶住她。
怀兮就这么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她仓皇抬头,瞥见了赫连襄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色。
“怎么一到陆韩川的事情上,你就这般心急。”
“王爷不懂,”怀兮稳住身子,自他怀中离开,理了理凌乱的袖口,掩去眼底的慌乱,“二哥哥是将军府中,唯一关心我之人。”
陆韩川从未因为怀兮的出身而轻贱于她,亦不曾因那些流言蜚语失信于她。
“是么?”赫连襄看着她,眼底意味颇深,“怀兮,本王可以拦下那封信,但你要如实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怀兮后退一步,已约么猜了个大概,“王爷可是要问,那年王爷遇刺,我为何会出现在大相国寺?”
赫连襄沉眸,“怀兮,本王一直都知道你和盈都的那些贵女们不一样,本王认为你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怀兮心底一沉,赫连襄觉得自己在刻意接近他。
“王爷,去岁雨季,我去往大相国寺,只是因为那日是生母忌辰,并无其他。”
“况且我父亲与王爷在朝堂上意见相左,不和已久,我为何要刻意接近王爷惹父亲不快?”
这算是她的答案。
赫连襄盯了她半晌,确定她的表情无一丝裂缝,淡淡道了一声早些睡下吧,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合上的那一刻,怀兮平声问道,“嫂嫂的信……”
门外,他的声音凉凉的飘入耳中,“本王自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