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韩菱本欲让怀兮将这丸药的药方写出来,由太医院去制,可转念一想,太后前些日子才叮嘱过她万事需小心,太医院不可全信,因此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劳妹妹了。”
说罢,才抬眼细细打量怀兮,多日不见,她模样倒是未变,只是……
瞧见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上的水迹,陆韩菱眸光一沉,“头发衣衫怎地湿了?青黛没有给你撑伞吗?”
怀兮来的急,下马车的时候不等青黛撑好伞便赶着往宫里走,青黛追上来时,她的头发、衣衫已湿了大半。
怀兮迟疑片刻,答道,“小妹忧心长姐凤体,故而走的急了些。”
陆韩菱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而后,沉声道,“春安,带怀兮去梳洗。”
长乐宫里,备了几套皇后的常服,这些常服与寻常盈都贵女穿的衣服并无两样,因此,怀兮穿了也不算逾矩。
等怀兮梳洗好,过来再面见陆韩菱时,她已经沉沉睡去。
春安守在殿外,怀兮没能进去,只得让春安转告,“劳烦姑姑转告殿下,我先回府。”
“三姑娘,奴婢瞧着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在守在殿外,看来,姑娘并不是要回府,而是要去未央宫见陛下。”
怀兮眼底划过一丝不耐,春安对她这般态度,不是一日两日,她早习以为常。
“姑姑多虑,眼下皇后与太后都在病中,陛下传我,也不过是询问两宫病情而已。”
春安勾唇,“三姑娘说的话,自己可信?”
怀兮面不改色,唇边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刺人。
“信与不信,全在姑姑,我无需和姑姑解释。”
“姑姑若心有存疑,大可等殿下醒了告诉殿下,或者随我一道去问陛下,不必在此问我。”
话落,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春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鄙夷愈发明显。
怀兮去未央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如此折腾几番,夜也便来了。
今日还真是惊心动魄,若裴讷事成,陈兴文现在应该安全了。
而赫连彧与她见面时要说的话,怀兮设想了许多种。
他应该会质问她为何隐瞒婚约,也可能会对她与赫连襄的关系心存质疑。
未央宫里,灯火通明。
天色不过刚阴暗,这宫里的烛火便已经燃起来了。
殿外,站着几名等待传召的官员,怀兮路过的时候,他们上下打量着她,待看清了她的面容后,脸上挂着几分疑问与好奇。
这些人都是武将,且原属于父亲麾下,因早年间作战留下了伤痛因而无法再上战场,现在在盈都城谋着闲差。
赫连彧找他们过来,应是为了二哥哥失踪一事。
领着怀兮过来的小太监在殿前站定,“三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奴才前去通传。”
没一会儿,这小太监便出来了,“三姑娘,陛下现在有要事,劳烦您在此候着。”
“陛下说了,等他传了您再进去。”
这般态度……怀兮心冷了几分。
看来,赫连彧这次果然是恼了。
小太监传完话,便领着那几个官员进去了。
等那几个官员和皇帝议完事出来时,明月已枝头高挂。
怀兮站在门外,腿都站麻了,隋荣唤她进去时,未央宫里的宫女们刚好退出来。
怀兮步子僵在原地,赫连彧屏退宫女是何用意?难道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要避嫌么?
“隋公公,今日夜已深了,不便叨扰陛下,我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怀兮随便扯了个借口,准备应付过去。
隋荣只悠悠望了她一眼,“三姑娘,陛下请您进去。”
这番推辞终是无用,可怀兮知道,今日这未央宫,她进不得。
怀兮挣扎片刻,索性搬出太后,“青黛,你方才说太后身边的容寻姑姑过来传召?”
青黛即刻会意,“是,容寻姑姑方才传话过来,太后想让您过去为她请平安脉。”
隋荣眉头微蹙,“三姑娘,太后的平安脉,奴才自会请太医去请,陛下还在等着您呢。”
怀兮将手掩在袖子里,宽大的袖子下,她右手腕间的针袋牢牢地绑着。
看来,这场鸿门宴,她是一定要赴了。
怀兮深吸一口气,而后脸上绽放出笑容,“有劳公公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