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一片肃然。
后宫嫔妃跪在先皇后灵前,面露悲色,泣不成声。
往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光鲜亮丽的美人儿们此刻身着素衣、不施粉黛,身上一丝装饰也无,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种时候,她们虽眼神哀戚、声泪俱下的呼唤着大行皇后,却各自心怀鬼胎。
皇后死了,后位空悬,陛下何时会另立新后呢?最有望做皇后的又会是堂上的哪位姐妹?
唯有春安,这个自幼跟随先皇后长大的奴婢,此时此刻是在真的为主子而悲痛。
她服侍皇后日久,作为皇后跟前最得脸的大宫女,心中早已明白主子的死另有蹊跷。
难产血崩?主子生产时,她就在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主子不过是生产时出了一点血而已,离难产血崩还远着呢。
主子虽有心悸之症,但诸位太医一直说此病并无大碍,皇后生产时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为何主子却死了?
联想到那个前来报信的小太监,以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无需细想,春安便明白了一切。
主子之死,与皇帝、摄政王和陆怀兮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想要得到陆怀兮,利用主子给陆怀兮下药,摄政王便不会将这怒火发泄到主子身上。
皇帝该死,一个为了皇位妥协娶了主子却心里装着陆怀兮、薄待主子的负心汉!
摄政王该死,一个野心勃勃、意图侵占皇位、谋害主子的男人!
而更该死的是陆怀兮,一个出身卑贱却一直试图与主子争夺后位的女人!
春安将新的纸钱和金元宝投入火盆,盛满灰烬的盆子里火焰高高燃着,火红的光芒映得春安的脸如鬼魅一般。
人定时分,更声响起,久跪的嫔妃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她们纷纷半弯着身子,揉着酸痛的膝盖。
站在最前方的女子悠悠转身,瞧着一众嫔妃,轻声道,“诸位姐妹,今日便到这里吧。”
众妃恭恭敬敬的行礼,“是,多谢良妃姐姐!”
“良妃姐姐今日辛苦了,也该早些回宫歇息了。”
皇后既逝,后宫位份最高的便是良妃了,众嫔妃浸淫后宫多年,惯会见风使舵,故而纷纷讨好。
良妃也是聪明的,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拿出主持后宫的风范来。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众妃告退,原本满满当当的长乐宫正殿一时空了下来。
只剩春安跪在灵前,等众人退去后,她停下手中动作,瞧着文慧皇后的牌位,声音里透着股渗人的阴冷。
“主子,奴婢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的!”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皇帝、摄政王还有陆怀兮为自己的主子陪葬!
春安轻车熟路的来到内殿,皇后素日里常呆的那间书房,她从桌案背后的书架上,左起第二排第三个格子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
这匣子不大,却用一把精致的金锁锁了起来。
自已故的淑嘉长公主将此物交到春安手上,已过去了十四年。
十四年前,淑嘉长公主病入膏肓,自知时日无多,将此木盒交托于春安。
那年,春安有二十岁,而陆韩菱只有十一岁。
春安记得,那一日是立秋,天气渐凉,枝头几片绿叶已渐黄。
淑嘉长公主突然传召,她胆战心惊,百般思索自己是否照顾主子有不周之处,才得长公主召见。
可到了之后,她行礼问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淑嘉长公主屏退众人。
那时,她身体虚弱,半躺在床上,手边放着这个小木盒。
“本宫今日为最信任之人所害,是本宫不察,可我的菱儿,她还那么小。”
长公主神色哀戚,眼中蓄着晶莹的泪水。
春安不知长公主为何如此说,她也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只远远站在一边,小声宽慰着她。
“将军已经在为殿下遍寻天下名医了。”
长公主听罢,眼底闪过讽意,声音渐冷,“将军?呵呵……”
“春安,你过来,拿起这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