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听罢,虽心存疑虑,但还是应了下来,“我这就去安排,护送刘大夫前往盈都城。”
但转身出了仁济堂,王安便对陆怀兮的身份起了疑,为皇帝诊治是大事,他不能安排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宫。
若此人身份有疑,另有所图,入宫行刺皇帝,那么他不仅吃不了兜着走,九族的项上人头都有可能不保。
于是,刚一到荆州刺史府,他便紧急传了刘掌柜来问话。
“这位陆大夫,是何来历,又是如何来的荆州城,如何进的仁济堂,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刘掌柜心知王安对此女的身份起了疑,便将他知道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怀兮素日在仁济堂只看诊,极少说话,因此所知信息有限。
“陆大夫,自盈都一路而来,游历行医至此,旁的小人便一概不知了。”
王安蹙了眉,“你倒是大胆,敢用一身份不明的女子开堂坐诊。”
“大人,陆大夫虽医术高超,却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翻不出什么风浪。”
“且她素日坐诊,脾气温和,对待病人尤其客气,荆州城内医术高超者谁不摆几分架子,她这番姿态倒是极其难得的。”
刘掌柜所言,倒是令王安想起昨日她为自己看诊时的态度,点了点头。
但是送进宫的人,不能不谨慎,王安知道自己从刘掌柜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在他走后,立刻便安排人去查探。
因王安任荆州刺史前,在外乡做官,不曾到过盈都,所以对盈都城内的官员所知人少。
若是他曾在京为官,便该知道仁济堂的这位女神医单只一个陆姓便不简单。
随行侍卫却看出端倪,“大人,先帝皇后也姓陆,这位女子自盈都城而来,莫非与先帝皇后有关?”
“……”
经此提醒,王安倒真想起先帝的两位皇后皆姓陆,可是坊间盛传这两位陆皇后姿容艳丽,秀绝天下。如今荆州城的这位陆大夫,额前便有一大块黑色胎记,虽用面纱遮掩,但已能猜出她容颜丑陋。
因此王安不以为然,“我观那陆大夫,相貌丑陋,怎会与两位皇后有关?且陆氏身为叛党,九族皆诛,她大概只是碰巧姓陆罢了。”
“我只私下派人去查探她的身份,在她抵达盈都城之前探清楚便可。”
“眼下为陛下治病要紧,快去安排吧。”
孰轻孰重,王安还是分得清的。
翌日,陆怀兮踏上去往盈都城的路,随行护送队伍大概十人,人多则太过显眼,人少则安全不保,十人正好,不多不少。
怀兮不由得在内心赞叹这位荆州刺史,他倒是个会做官的。
春上,寒冷渐去,万物复苏,这一路桃花盛放,虽紧赶慢赶,怀兮也看了不少美景。
行至盈都城时,适逢二月二,龙抬头。
车轮滚滚,压过长安街,怀兮掀开马车的帘子,正嗅到了糕点的香气,她抬眸,一眼望见什锦阁的匾额。
离开才不过半年,她便又回到了这里。
长安街上,繁华如旧,这里是扔一块砖头都能砸到高官的盈都城。
这里,是醴朝最顶级的名利场,是在弹指间决定醴朝百姓生死存亡的政治中心,也是她陆怀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要逃离的地方。
如今,她又回来了。
因为,他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