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药庐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带着一丝清苦的凉意。
许文山缓缓睁开眼,意识仍旧有些模糊,身体沉重得仿佛被千斤压住,四肢无力。
他的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那场杀局——血光、箭矢、濒死的玄鸦,还有……自己倒下的那一刻。
他死了吗?
还是,他们活着回来了?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的身体猛地绷紧,手指微微一动,战斗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寻找兵器。
然而,他才刚想动弹,一股尖锐的痛楚从肩膀蔓延至全身,逼得他重新陷入短暂的昏沉。
“醒了?”一个低沉却透着关切的声音响起。
许文山睁开眼,微暗的烛光映入眼帘,他迅速扫视四周——白色纱帘低垂,房内静谧,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气息。
他躺在药庐的床榻上,伤口被仔细包扎,虽然四肢仍旧酸软无力,但显然已经得到了妥善医治。
“王都头?”许文山艰难地抬眸,嗓音低哑,语气中充满了尊敬,称呼还是在押送队时的称呼。
站在床前的王毅身着青袍,眉头微皱,目光带着掩不住的关切。
他缓缓开口:“你命大,若非殿下提前掌控青阳城的城防,恐怕你已经死在荒野之中。”
殿下!
许文山的心猛然一紧,强撑着坐起,急声问道:“殿下如何?伤势可有好转?”
王毅看着他这副迫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缓声道:“殿下的情况暂时稳定,但解毒仍无进展。”
许文山的拳头不自觉地收紧,脑海中迅速掠过最后的记忆,猛然想起——玄鸦!
他压下心头的疲惫,神色一沉,缓缓问道:“那个人呢?玄鸦,她在哪里?”
王毅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朝门口走去,淡声道:“跟我来。”
许文山没有犹豫,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稳住步伐,随他走出药庐。囚笼中的鹰
晨风拂过,院中药草的清香稍稍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闷气息。
许文山随着王毅来到另一间屋舍,门未完全关紧。
透过门缝,他看几个熟悉的身影围绕在一张病榻前。
房间中央,那张床榻之上,玄鸦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仿佛仍在死与生的边缘挣扎。
许文山的脚步微顿,心中莫名一沉。
她,活下来了。
然而,氛围却并未因她活着而显得轻松,反而弥漫着压抑的敌意。
众人或站或坐,目光皆冷漠如刀,尤其是陈德昭,他的眼底满是恨意,眉宇间藏不住怒火。
他猛然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森冷:“这女人为什么还活着?”
魏成站在角落,神色复杂地看着玄鸦,虽然没有开口,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刀疤洛叼着根干草,双手抱胸,语气懒散却透着一丝玩味:“她要是死了,咱们就彻底没戏了。可惜啊,就算她活着,也不一定愿意开口。”
陈德昭闻言,眼神一沉,语气更冷:“你倒是轻松,我和萧然一身的毒,可没时间跟她耗。”
萧然靠在桌边,神色沉静,未曾开口,但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敲击桌面,透着些许不耐。
“若她死了,解药何在?”一直沉默的慕容冰淡淡地开口,她的手指仍在翻看着手边的药卷,语气平静得如同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许文山缓步走入,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玄鸦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角渗着冷汗,显然伤势仍极重。
他沉声问道:“她醒过吗?”
慕容冰摇了摇头,“还未醒,但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许文山眉头微皱,刚想再问。
陈德昭却冷哼一声,直接逼近一步,声音冷锐:“你是想问她醒了后,会不会给解药?许文山,你该不会真以为,她会乖乖交出来吧?”
许文山目光沉沉,没有回答。
病榻上的玄鸦似乎微微皱眉,呼吸略有变化。她的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平静而冷淡,仿佛从未身处如此险境。
她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的目光冷漠、审视、警惕,充满敌意,甚至有人巴不得她立刻死去。
她微微挑眉,淡然一笑,语气透着一丝讥讽:“果然,我还是个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