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青阳城。
沉寂无声,偶有风卷过,带起街角堆积的枯叶,在空中盘旋几圈,最终落入阴冷的小巷。
玄鸦步履轻盈地行走在这条幽暗小巷里,黑色斗篷随风微微扬起。她的身影仿佛黑暗中的幽灵,悄然无息,却让四周的死寂更显诡异。
她的目标,就在前方——一间毫不起眼的赌坊。
招牌斑驳,门前烛火摇曳,偶尔有模糊的笑骂声从门内传出,但她知道,这里不是寻常的赌坊,而是贺记杀手的巢穴。
她停下脚步,目光在赌坊外的环境上迅速掠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门口的护卫看似闲散,手却隐在衣袖中,腰间微微鼓起,显然藏着武器;窗户被木板遮挡,显然是为了防止外人窥视;而门前的积雪,被多次踩踏,显然进出的人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多。
是埋伏?
玄鸦心中暗自冷笑。
这次,她并非猎手,而是猎物。
可她又何尝不是在等待这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入赌坊,仿佛只是个普通赌客。
赌坊内,烟草气息混杂着潮湿木料的霉味,酒水洒落,泛着微光的铜钱滚落在地,映出扭曲摇晃的灯影。
然而,死寂盘踞在这片昏黄的光线之下。
没有骰子的碰撞声,没有赌徒的狂笑,甚至没有窃窃私语,只有静止不动的身影,和一张张阴冷麻木的面孔。
他们不是赌徒,他们在等她。
玄鸦的呼吸极轻,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双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像狼群围猎前的沉默,耐心而冷漠,甚至带着几分轻蔑。
她的手悄然探向袖口,指尖轻轻摩挲过隐藏的袖刃,感受那一丝冰冷的锋芒。
身后,大门缓缓闭合,发出“咔哒”一声,像是一道沉重的铁锁落下,将她关进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她没有回头,反而微微侧耳,静静聆听空气的流动。
赌坊里,十几个人一动不动,可她知道,真正的杀机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角落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步出。
鹫爷。
他身形瘦削,步伐缓慢而从容,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一眼洞穿玄鸦的每一丝情绪。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赌桌旁,随手拿起一枚骰子,在指尖缓缓旋转,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猎物的反应。
“你果然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像是在迎接一位久违的故人。
玄鸦微微眯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怎么,我不该来?”
鹫爷轻轻一笑,随手将骰子抛出。
“嗒——”
木桌微微震动,骨碌碌的滚动声在死寂的赌坊内格外清晰,仿佛命运的钟摆,宣告着一场杀局的开启。
骰子落地,六点。
鹫爷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犹如鹰隼,冷冷地锁定玄鸦。
“你以为,今晚是你来找我?”他的声音淡漠,唇角的笑意却深邃如刀锋,“可笑。你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入局了。”
玄鸦指尖悄然收紧,袖口下的暗刃泛起冰冷的寒意。
她不是猎人,她是猎物——这句话在鹫爷的眼神中写得清清楚楚。
但她讨厌被人狩猎。
她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地对上他的视线,声音低沉却带着讥讽:“如果我是入局者,那你……算什么?棋手,还是弃子?”
“哈哈……”鹫爷轻轻笑了,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下。
空气骤然一沉。
赌坊内那些静坐不动的“赌徒”,齐齐站起身,袖口滑落,十余把锋利的匕首在灯火映照下泛起森然寒芒。
杀局,骤然开启!
刀光乍现,杀机四伏!
玄鸦的身体在第一时间绷紧,心跳加快,但她的动作比意识更快。
袖口一震,三枚袖刃破空而出!
目标:左侧油灯、右侧杀手、后方门框!
“嗖——!”
油灯碎裂,黑暗迅速吞没左侧区域;杀手闷哼一声,手腕被飞刃割破,匕首跌落;门框一震,细微的木屑四散。
但鹫爷,依旧未动。
他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场注定结局的杀戮表演。
他随手一甩,骰子再次腾空,落入他的掌心,手指缓缓合拢。
“试探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