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退让,而是定势。
她回来,不是为继位而跪,而是为守家而站。
——
此时,萧然缓步上前,踏入堂心。
他一身素袍,未报名讳、未亮身份,语气却自带三分从容,七分沉稳。
“慕容之事,由慕容家自己议吧。”
声音不重,却不容置喙。
他抬眼看向台上众官,目光平淡如水,最后落在卢景岚身上,仅是一瞬,却仿佛重锤敲心。
卢景岚眸光微动,神情一滞,旋即拱手为礼,声音比方才更低三分:“正当如此。家事,本官自然不便打扰。”
他话落半步后撤,却在转身之际,目光悄然掠过萧然的面容,又望向一旁的慕容冰。
那一瞬,他眸色复杂,轻声低语:“但愿……慕容家,仍是丹阳之脊。”
随即转身,袍袖微动,带着三司悄然退场。
而堂中众人——无一人出声。
没人点明那人是谁,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淡语一句,已胜千军压堂。
他未说出名字,却让卢景岚俯首;他未亮出身份,却让三司官员噤若寒蝉。
这答案,早已呼之欲出——萧景玄。
但无人敢问。
更无人敢说。
——
话落,转身离去。
三司如丧考妣,谢贞成脸色惨白,胡翰林嘴唇抖动,曹襄更是汗透后背。
他们不敢多语,只能狼狈退场。
——堂中瞬息大转,旁支一系面色大变,心中巨震。
方才还扬言议主之人,纷纷低头无言。
再无人敢接话、再无一人愿作主事。
——而这一切,只因一个女子归来。
她未言威胁,却步步夺势;她未挥刀,却震慑满堂。
正堂之上,气息悄然变换。
萧然与老齐未动,只站在堂心,似静不动风,却震不发雷。
而慕容冰未看任何人,只对母亲低声一句:
“我要先去见父亲。”
王氏点头,起身相随。
秋元也起身,轻声道:“我陪你。”
三人一同离堂,往医堂而去。
正堂中,只剩族人三十六席。
却无人敢再坐回主位。
萧然负手而立,目光从堂内慢慢收回,望向门外微动的帘影。
老齐在旁啜了口茶,低声咕哝一句:“你就这么站着?不进去瞧瞧?”
萧然随口答他,语气轻松:“进去做什么?这是她的地儿。”
老齐斜他一眼:“可你不说话,他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萧然笑了下,像真觉得好笑似的,侧了侧身:“那我就多站一会儿,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老齐“啧”了一声,抬头看看天:“风往这边吹了,看来今儿,还真不冷清。”
——
慕容骁仍坐在原位,身侧亲信已暗暗退避,他眼底沉色翻滚,却忽然微微一笑。
不是释怀,是咬牙挤出的冷意。
“她归来又如何?”
“她终究是医者,不懂权术。”
“这座府邸,这些护卫,这群人心……她真能掌控?”
他目光缓缓望向后院某个方向,眼中露出一抹隐秘的冷芒。
——“只要……护卫营还听我的,一切,就还有回旋。”
远处钟鸣初响,丹阳府的天,刚刚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