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慕容府 】
夜色低垂,残焰未尽。
慕容府外仍可见巡夜兵卫执火持枪巡逻而过,步声整齐,盔甲沉重,仿佛每一声踏地都昭示着昨日血战犹未远去。
而府内,灯火尚明。
正厅前阶,十余根灯柱撑起如昼明亮,将来人照得纤毫毕现。
曹衡缓步而来。
身后随行人早已停在影壁之后,未入一步,唯他一人,踏过血色未干的庭石,衣袂未染一尘。
他的脚步很轻,但厅中之人,却全都听见了。
—
【慕容府·正厅】
厅中主座,萧然身着月青常服,坐于中位,面前未铺案卷,只一杯清茶,余热犹在,未曾动过。
厅侧,慕容秋元负手立于柱后,目光如刃,衣甲未卸,满身肃杀未褪。
曹衡步入厅中,行礼不过于礼。
一躬,不拜。
“曹衡,拜见萧王,见过秋元先生。”
他起身,眼神清亮,笑意淡然。
萧然未动,只淡淡道:
“你若是来寒暄的,就不必费这脚程。我让你是来解决问题。”
“殿下安排,曹某自然会倾尽全力。”
曹衡笑容不变:“我不是来拜年的。”
“我是来——续命的。”
萧然目光略有一凝,秋元眉头也随之一皱。
曹衡环顾厅中,忽然低声笑道:
“昨夜之战,死的是人。”
“今夜之后,死的才是根。”
他言语平稳,却仿佛投下一柄铁锤,将“根”字一敲三响,震得在场气机皆紧。
“讲。”萧然言简意赅。
曹衡走上一步,衣袍微振,却并无虚礼。
他站定,直视二人。
“我今日入城,不止为送账送粮,更为‘探脉’。所以进城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慕容府报平安。而是探一探这城里的水深水浅。”
“这一探不要紧,我便看出——慕容家的这条‘药道’,已被封死三重。”
他抬手,指出三指,指间不多不少,像算盘拨珠,清脆:
“其一,青商会联合南商、越城、东漕三路外商,切断货道与码头货舱之接应。”
“明为贸易轮修,实则卡仓抽价。”
“其二,云织楼残线虽已斩杀其三,但潜线未尽,昨夜混入运输行中者不少,药品调拨清单遭到篡改,已有两批货品被‘误发’至广宁而非丹阳。要知道,云织楼不仅是圈养杀手,还掌控着丹阳城的地下市场。”
第三指落下,他话音微顿,目光一沉:
“其三。”
“林婉柔之命,南境的药材牌照暂停,商印冻结。”
“她有摄政的名义,名为‘禁运’,实际上,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封锁’。”
“你慕容家,不是输在了生意上。”
“你们是——被掐住了根。”
厅中静得针落可闻。
曹衡收回手指,轻轻一叹:
“他们不是来分你一杯羹的。”
“是要——掀翻你整张桌子。”
慕容秋元一声冷哼,终究按捺不住:“那我该如何?将药卖半价?跪着去求林家解禁?”
“他们要我全府散财,还得说声谢谢?”
“这不是商,是诛心!”
曹衡看他一眼,缓声道:
“正因为是诛心,所以不能留刀口——必须拔根。”
“而要拔根……”
他转身,看向萧然。
“就不能再用他们的盘子。”
萧然眼神微动,低声问:“什么盘子?”
曹衡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