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林庆坐于石塌之上,脸色蜡黄,嘴角未干的血迹犹在,目光同样投向远方。
他不说话,仿佛说不出话。
而在他身旁,齐仲海负手而立,面色如霜,眉目沉冷。
青阳军火铳震地的轰鸣,已经隐约传入雾岭深腹。
他比谁都清楚——那不是警告,而是一场心理战。
他们太晚了。
他们想布“逆局”,却不知真正的杀局,是在他们之外。
——
“断了。”
林靖之沉默了许久,最终开口。
“从今以后,山是山,外面却已不属于林家。”
林庆坐于石塌,喃喃自语:“同是萧家……为何都归他了?南境萧家难道真的甘愿如此?”
“他们……连宗亲都要动手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同宗同族。不是归萧景玄,而是臣服他。”齐仲海负手而立,脸色阴沉,眸中寒芒不散。
许久,他忽然轻笑。
“十万围山又如何?”
“你们真以为,我齐仲海……只准备了山里?”
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风雪翻涌。
“真正的后手,在山外。”
林靖之转眸:“你还有外线?”
齐仲海没有直接回答,只冷冷道:“岂止是外线,还有秘密武器,只不过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
与此同时,整个南境,风雷骤起。
丹阳城,鼓声三震,千军齐出。
主帅姜鸣铸亲自坐镇南城行辕,手握虎符,身着铠甲,号令丹阳城一万精兵,分三道列阵,向龙隐关北面推进。
他身后军旗猎猎,书“姜”字一笔钉铁,马蹄如雷,铠甲如流光。
姜鸣铸在南境,本来就是声名赫赫的老将,素有名望。
此刻一出征,当地的匪寇和残兵当即望风而降。
而赤岭,更是不甘示弱。
节度使楚天行这段时间的练兵,颇有成效,闻令即动。
赤岭兵五千,皆为骁锐之卒,于五日前昼夜不息,翻岭穿谷,于龙隐关西麓隐列阵势,封锁雾岭西出隘口,似铁墙堵谷。
楚天行抚刀而立,对副将冷声:
“封死这条路。让龙隐关和雾岭那些人知道——今日之后,谁才是南境的主。”
至此,三地连线,锦溪,丹阳,赤岭。
南境三支主城的军队,汇势如围城锁山,锋口直指龙隐关。
而就在龙隐关尚未开门之时,周边十余县小城,已然风声鹤唳。
昔日依附龙隐关的西陇、石延、马泽三县,当日便遣人连夜前往丹阳,送降表、献户籍册、奉银两,只一句话:
“自今日起,愿归丹阳城管辖,与龙隐关断绝往来。”
此事一出,南境诸多小族皆惊。
有人夜送重礼至慕容府,只求一纸“归顺令”;
亦有小城悄派人入龙隐关打探:“萧景玄是否真来?他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
一时之间,南境动荡不安,风声鹤唳。
不是因战已起,而是因——战未起,却所有人都已看见刀锋所向。
那柄刀,握在萧然手中。
而南境所有人,都知道:
他,只需往前迈一步,整个南境,便要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