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送这封东西——去见殿下。”
——
偏厅案前,三人列坐。
老齐翻阅供词后,神色微凝,手指轻敲玉案:“赵言策这人……我记得。”
“他是搞内务出身的,极少言兵,却极擅摸底。”
“他下这道软令,不是想掌军。”
“是——”
“把军‘养住’。”
陆之骞点头:“不让动,不让乱,也不让‘归心’。”
“兵未叛,但也不听令。”
“如若真开战,他们便观望;若局胜,他们便归顺;若局败,他们则散去。”
“这不是军队,是一群被燕王‘圈养’的族内的打手。”
“或者说是半军。一半听令,一半不听。”
老齐低声道:“不叛,但也不动。”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半步兵。”
萧然未说话,眼神落在那封供词之上,神色如霜夜。
他缓缓合起纸页,语气低冷:
“不怕他们观望。”
“就怕——他们都不动了。”
“那才是真正的兵变。”
他站起身,负手立于灯下,语气渐沉:
“燕王不谋兵变。”
“他谋的,是军心。”
“这群人站在我身后,却只听他的令。”
“这样的人,不是兵。”
“是钉。”
陆之骞冷声:“要拔吗?”
萧然摇头。
“拔钉之前,要先让他们知道——钉,是会断的。”
他目光扫过三人,冷然开口:
萧然负手缓步两步,声音却转低:
“贸然动手,势必会激发兵变。”
“所以……他赌我不能杀。”
“这些宗兵多是南萧子弟,彼此有血脉、有亲族,一旦我动手整肃,只怕会激起整个宗族对我的反弹。”
陆之骞点头:“你若动,是你在破祖制;你若不动,是他在稳祖制。”
“正是两难。”
萧然却停在灯下,眉目低垂,声音轻却带杀意:
“燕王这是在试我底线。”
“他想看看,我这宗主的刀,到底敢不敢对自己的血亲下手。”
他缓缓吐出一句:
“可惜,他忘了——”
“我姓萧,但我不是他那一代的人。”
“我手里的刀,从不问你是谁的后人。”
“只问——你值不值得留在这个新的‘萧’里。”
——
偏厅内,众人静默。
萧然忽地转身,唤一声:“老齐。”
老齐起身上前:“殿下有令。”
萧然压低声音,凑近耳边轻言数句。
老齐眼神渐亮,片刻后轻轻点头:“此计一成,谁听谁的,便彻底见分晓了。”
“不过这事……得快。”
萧然颔首:
“我只给他三天的时间。”
老齐应声而退。
偏厅中,灯火尚明。
萧然静坐案前,手指缓缓摩挲着桌上军令,目光冷峻如霜。
他不怕敌人翻脸,
怕的是敌人,始终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