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买宅子(2 / 2)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真在地契上写我名字?今后我即便再变寡妇,也不会被官配,更别说发卖了。

这死男人说玩笑话还是当真?

我恨不得立刻就见着地契。我娘当初要有这福气……

他把匣子合上,推到我怀里,“你收着。”

我噗嗤笑出声,“有区别么?”我指指他家徒四壁的小屋。

赵五越来越傻了。

门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赵五起身去关门。我摸着木匣边缘的纹路,那里被摩挲得发亮,显然经常被打开。

“对了。”赵五转身,“那宅子后院能辟块菜地,你喜欢吃什么?”

“菘菜。”我脱口而出。

菘菜在我的世界叫白菜,姑臧城里家家都会腌渍菘菜条,也就是泡菜。

“那就种菘菜。”赵五吹灭油灯,“睡吧。”

黑暗中,我听见他轻声哼起了凉州小调,走音得厉害,让人不由自主想笑。

天刚放亮,赵五就换上了干净的军服。

“走。”他拍了拍腰间新配的刀,“趁早去看,晌午还得回营点卯。”

我系好头巾跟上,像往常那样灰头土脸。

路上遇到几个同营的士卒,都笑着打招呼,“赵队正,带媳妇看宅子啊?”

赵五只是点头,脚步却快了几分。

瞧,都不知道给别人怎么吹的牛。

宅子在城南小巷里,是座单进的土院。老槐树斜倚在门边,叶子沙沙响。

“就是这。”赵五掏出钥匙,“正屋三间,西边是灶房。”

我跨过门槛,阳光正好照在院中央。墙角堆着前任主人留下的陶盆,积了雨水,映着蓝天。“这儿摆张榻。”赵五指着正屋,“夏天能乘凉。”

他推开里屋门,木轴吱呀一声,“睡这间,窗户朝东,亮堂。”

我摸了摸窗框,新刷的桐油还没干透。

“喜欢吗?”赵五站在我身后,问道。

我转过身,发现他额角有汗,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刀柄。

“嗯,喜欢。”我低头答他,“特别好。”

赵五咧开嘴笑了,“那明日找保人立契。”

我们又去看后院,好喜欢,我能想象出那里长满菘菜的样子,生机勃勃。

回去的路上,他在粮铺前停下,“买点黍米,今晚庆祝。”

粮铺掌柜笑着舀米,“赵队正买宅子了?”

“嗯。”赵五接过米袋,“城南槐树巷那家。”我忍不住想笑,赵五弄得半个姑臧城都知道了。

我跟在后面,听见街坊议论,“那个杀星居然……”话音戛然而止。

赵五似乎没听见,把米袋递给我,“拿着,我去割斤肉。”

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凉州的春天其实也挺暖和。

三天后,我们搬家了。

说是搬家,其实都装不满一平板车。

赵五把最值钱的我也搁在车上,二千石大司农的妾室!不知道要多少军功?

别人生怕沾手的烫山芋,偏是这个傻子眼睛不眨地就定了,就像他买这宅子。

就这还说要打死我,搁在今时我支着让他打?

新宅子被一下午的阳光晒的发烫,让寝室蕴养在暖烘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