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攥紧木牌,“他,最后说什么没有?”
军人摇头,“当场就没了。”
马蹄声远去后,我坐在门槛上,叠好那件里衣。袖口处的补丁是那次给他裹伤后缝的。
我家克夫还遗传么!
哭了,死老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又想起那个臭男人说的话,“老子~上辈子,白活了……”
这下没救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隔壁的大娘探头:“赵家媳妇……”
我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去营里领钱。”
我系上头巾,锁好院门。
钥匙还是赵五给的那把。
路上遇到卖白菜的老农,我又买了几捆,这以后的日子,还需做些准备。又返回来,把这些白菜安顿在角落里,堆得老高。
这时,一阵恶心,我忍不住蹲在菜畦边干呕。
隔壁大娘递来一碗清水。
“多久没来月事了?”大娘拍着我的背问。
我掰指头数了数,“两月有余。”
“傻丫头。”大娘把碗塞我手里,“这是有了。”
我愣了。
大娘也姓赵,比我娘稍显老些,她脸颊上两处红晕。凉州风大,那是本地女人惯常有的。
晒衣绳上的麻布被风吹起,啪地打在脸上。我愣愣地摸着平坦的小腹,想起赵五临走前那晚,他像丢了魂似的样子。
“得去营里报备。”赵大娘念叨着,“戍卒遗腹子能领双份抚恤。”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水碗翻在土里。
“不急。”我扯下晾着的被单,“再等等。”
夜里,我取出赵五的旧衣铺在炕上,躺上去蜷成一团。刀鞘硌得腰疼,我也没挪开。
想哭的感觉被什么憋住,难受极了。
院外的老槐树沙沙响,像是谁在轻声叹气。
我算着日子,离这一期合约结束还有几个月,早呢。
摸着肚子发愁。等离开量子态时,孩子还没生呢!
赵五该咋办!
答应他的,有空,给他生一个。……
又过了约莫个把月,我挎着包袱走进朔风营。
守门的士兵认出了我。
“赵队正家的?”士兵收起长戟,“找谁?”
“军需官。”我攥紧包袱皮,“来报备。”
甲字曲的土坯屋里堆满竹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书吏,背驼得厉害,叼着根秃毛笔,抬起头,“何事?”他说话漏着风。
“赵五的遗腹子。”我的声音很轻,“来登记。”
老吏皱眉,从木匣里抽出名册,“几个月了?”
“三个月。”
“可有郎中凭证?”
我摇摇头。
老吏叹气,取出块新木牌,“名字。”
“还没起。”
“那就先记赵氏子。”老吏蘸墨写字,“每月初一来领粟米,”他看向我,“双份儿!”
老吏递过木牌时,瞥见我腕上的淤青……那是昨日呕吐时自己掐的。
“节哀。”他语气温和,“赵队正,是个好人。”